见她立马敛了笑,常聿不知作何情绪的,冷不丁地“啧”了一声。

在帝王面前,就是万般的迎面含春,恬笑情兮....

而今对着他,甚至连个好脸都给的那般勉强,装都装的敷衍不走心。

笑得比哭还难看.....

让人见了心烦。

初晓的星夜下,逢潭默不作声的,将常聿脸上接连浮现的几许微妙情绪,尽收眼底。

“......”

对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真真是难伺候。

思及此,逢潭索性直接应承着他的话:“大人貌美,倾城一笑,可谓天人之姿,叫人如醉如痴。”

她端正姿态,认真赞誉道:“我等拙姿凡笑,难登大雅,自是不易入大人的眼。”

闻此话落,常聿眼眸中倏而渐现危险的精光:“微臣怎么记得,前不久贵人才说过.....常某不堪入目。”

最后几个字,被他咬字极重,像是猛兽啃食残骨般咬牙切齿:“哪怕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

老天爷....

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常聿眸光迅敏地锁住,逢潭神情中,飞闪而过的这一瞬僵顿。

见状,他眼皮微压,才将缓和的眉眼,旋即继冷了几分。

....就知道她又在骗人。

逢潭在他的目光凌迟下,哭笑不堪地回以:“.....是我眼拙了。”

常聿冷眸凝注着她,随着他单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靠到背后的石壁上。

逢潭稍作思索,继而捡起先前被掀落四散的衣衫,欲将他腰腹再现的一片春光盖上。

“你不仅眼拙,”常聿掀眼,颇有意味地正眼看她,不咸不淡地开口:“.....挑人的眼光也更是愚蠢。”

背靠坚树才能乘凉遮雨。

可她偏生就选择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一棵。

如今的帝王,还能撑几时?

又何以能够承托希冀?

“......”

爹的!

逢潭没好气地将手里的衣衫,重重摔到他的身上,站立抱臂,嗔道:“....你个好没良心的!”

“亏得我累死累活地照顾了你一整夜,觉都不敢睡。半夜火灭了,自己都冷得要死,还担心着你,怕你受冻,又起来把衣裳脱给你。”

“合着我把你救活了,是为了让你把我气死吗?”

常聿微微敛眸,眼睛在铺面的衣衫上打转,齿间反复厮磨着她的话。

她说,担心。

“......”

*

“娘,”砚慈手足无措地站在常松萝身后,目光停留之处,是她那卷起的袖腕下,露出的青翠紫玉:“疼吗?”

常松萝闻言,连忙将袖子使劲往下拉了拉。

砚慈道:“娘,你是不是很疼.....”

常松萝轻轻捏了把他的小脸,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砚慈真乖,娘一点儿都不疼。”

“出门在外,哪有不受伤的?磕磕碰碰很正常啊~”

砚慈看着她,无声地张了张嘴,临到嘴边的话,几度又被他咽下。

常松萝自是注意到了孩童频频欲言又止的举动。于是,她主动开口询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和娘说吗?”

砚慈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怯生生道:“.....这都快一个月了,爹还没消气吗?”

以往他犯了错,爹就算再生气,也不过半日就消气了。

为什么这次,都这么久了,侯府还没人出来寻他们回家呢?

常松萝抿了抿唇,强掩情绪,耐心和他解释道:“砚慈.....”

“咱们....不会再回侯府去了。”

砚慈稚嫩的小脸上,顿时爬满不解:“为什么?”

“侯府是咱们的家啊!”

哪有人是不回家的?

常松萝眼圈一息泛红,连带着语气都沾染上哽咽,道:“是娘的错,娘做错了事.....”

眼瞧着常松萝又要掉眼泪了,砚慈很懂事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这一刻,在他小小的心中,也逐渐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从今往后,他都不能再在常松萝面前提起自己的爹了。

“......”

晌午的时候,还不待常松萝在家陪砚慈吃完饭,与她一道的几个工人,便来到家里招呼着她一起去地里干活了。

这是常松萝一月以来找的第三份活了。

曾经不管是在阁时,还是嫁到京城后,她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那双葱白酥玉的纤手,最多也就是窝在屋子里做个针线女工。

而如今,她却不得不用它,撑起家中的大梁。

即使常松萝一直有意往好了说,但砚慈知道,她其实很辛苦。

单从这半月以来,她手上所磨出的各处水泡,便能看出来。

砚慈静静地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哪怕他心里都明白,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常松萝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常松萝走的匆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两口。

砚慈埋头,三两下将自己碗中的大米扒拉干净,随后默默地抱起木盆,跟着村里的一批妇人,到河边洗衣。

“这娃娃真乖,”同样在河边洗衣的几个妇人,趁漂衣的间隙闲谈起来:“我都看见他好几次了。”

另一个妇人道:“真是,可惜摊上了那样一个娘。”

本就无聊,其她妇人一听这里有些乐头,来了兴趣,纷纷催促道:“陈四家的,你倒是快说来听听。”

“知道为什么她会带着孩子来咱们村吗?”

陈四家的看一眼埋头认真洗衣的砚慈,思索片刻,想着他一个奶娃娃听不懂大人的话。于是,便无所顾虑的同他们说道:“她娘啊,原是苏州一富商的女儿,自幼就与同样家世的男方结了亲。”

“可是你们猜,后来怎么着?”陈四家的敛声道:“京中的那位定信候,在下江南时,与她一见钟情了。”

“咱也没见过那定信候,到底是怎么个貌若潘安相,仅此一面之缘,竟就将她迷得,活像跟勾了魂儿似的。”

“之前那未婚夫,死活都不愿嫁了。非吵着闹着要跟定信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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