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瑜伽练得不顺,心浮气躁——当然,他哪次也没顺过。

他给李宝奇打电话:“今晚是葛鹏进去的第六晚,过六才稳。不知怎么的,心里不踏实,要么,今晚我跟你一起吧,两个人保险一点。”

李宝奇嘿嘿笑:“玉小哥,事情办得这么顺,镜子到手,因缘石也要结果了,你怎么反不踏实了?”

颜如玉没吭声,大概是受干爷影响:干爷常说,人的运势有起伏,不会永居高峰,也不会长伏谷底,高峰最险,八面来风,越得意时越要分外小心。

李宝奇又说:“你来也行,两个人,还能打牌解闷。就是现在太早了,要么你早点睡,一点左右咱们宴会厅碰头?”

也是,早去也没用,颜如玉嗯了一声,挂掉电话,顺手设了个凌晨一点的闹铃。

正设着,陈琮在外头叫门,颜如玉发着牢骚下床,给他开门。

陈琮拎着外卖袋进来。

颜如玉瞥了眼袋子:“买到安眠药了?”

他记得,这种药是不能随便买的。

陈琮回答:“买不到,管制药物,要去医院开。找跑腿小哥,去我表弟网友那里取的。”

这话是肖芥子吩咐陈琮的:她本身是去代买,入店就被拒,才知道这药管制,最后花了点钱,从药贩子那里搞了一瓶。

陈琮拎着袋子走到床边坐下,从里头掏出一板药片,破了两片出来,似乎觉得不够,再加一片,又好像觉得一片太多,掰掉了半片,总之,来来回回,犹犹豫豫,给颜如玉留个他“吃药了”的深刻印象。

吃个药都这么费劲,颜如玉无语。

吃完药,陈琮又摆弄了一回药烛,被子一拉,蒙头就睡。

睡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伸手将床头的碧玉葫芦抓进被窝:“现在没黄玉,反正都是玉,跟它哥碧玉磨合一下也是一样的。”

又问:“颜兄,你抓的是什么石头啊?”

颜如玉听到了,装没听见,心说:你可少打听吧。

这个点,其实时间还早,不过考虑到一点钟还有事办、多睡一时是一时,颜如玉也顺手揿了灯。

***

药烛、香薰球,加上安眠药,三管齐下,按理,陈琮是不该做梦的。

但可能白天入会

的印象太深了,还是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请了块“色如蒸栗”的和田黄玉,早晚摩挲,当亲儿子一样,养了许久没进展,和颜如玉、李宝奇一样,沦为协会中养不成石头的低能代表人物。

他一怒之下,找了个钻头来,开足了马力往黄玉里钻,想给自己钻一条“入石”的路,但钻头的声音好奇怪,像手机闹铃。

怎么会有闹铃声呢,难道天已经亮了?陈琮努力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再然后,他听到“砰”的砸裂声,砸得他头皮发麻,那感觉,像有巨石从天而降,中途裂成无数碎块,噼里啪啦,瞬间就把他给埋了。

……

陈琮是被砸门声给吵醒的。

天已经亮了,脑袋昏沉沉的,记不起前事也辨不清当下,就是满肚子气,气这人一大早扰人清梦。

他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迷迷糊糊间,先看见对床。

对床那人和他一样,也刚欠起身,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眼镜。

那人一张脸血红,乍看像被剥了面皮,头上还顶一两块瓷白,陈琮猝不及防,失声叫出来。

外头砸门的是李宝奇,闻声更慌了,心一横,飞起一脚猛踹门:“玉小哥,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是金鹏的门太廉价,还是李宝奇使的力太大,门居然整个儿被端踹掉了,李宝奇扑着门板栽进屋,“轰”的一声好大动静,感觉整栋楼都被带得震了一下。

陈琮终于清醒了,他呆坐床上,看颜如玉,看李宝奇,又看墙上地下。

心说:肖小月,你给自己加戏啊。

颜如玉的脸血红,是因为满脖子满脸的“血”手印,这血手印,一半是手上涂了口红摁上去的,还有一半是真血——颜如玉的头被砸破了,凶器是床头那盆兰花。

他半夜应该醒过,又被花盆砸了,花盆砸得四分五裂,他也昏了过去,枕着碎瓷、花泥以及花枝睡了一夜,直到外头砸门,才又醒过来。

墙上,和颜如玉的脸上一样,也横七竖八,摁满了血手印,不止手印,还有用口红写的,歪歪斜斜、大小不一的字。

——杀人偿命!

——我知道你的秘密。

——这只是开始!我还会再来。

屋里,

还有一股奇怪的焦味颜如玉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是从床上直扑到床尾伸手去抓。

他的箱子已经摊开了属于未开锁、暴力拆解箱壳的那种里头的衣服剪得乱七八糟有一些还烧焦了颜如玉这一抓抓起一堆碎衣服兼一把带焦味的碎煤精渣——煤精的主要成分是碳自然可燃这一把属于未燃尽但绝对被火燎过。

颜如玉额上青筋暴起一把端起半扇箱壳疯狂往地上磕:更多的煤精渣自衣物间滑落一块整的都没剩。

李宝奇也傻了:“玉小哥?”

颜如玉半晌没说话顿了顿双目赤红暴喝一声将半扇箱壳狠狠往外甩飞:李宝奇急闪避过陈琮紧接着闪避箱壳擦着他的脸猛拍上墙然后软软滑落。

陈琮看地上为了和颜如玉“共同分担”他的背包也被拆解了里头能被破坏掉的一样没落。

幸好他昨天聪明把碧玉葫芦揣进被窝了不过和田玉抗压韧性相当高想破坏没那么容易。

陈琮默默捡起地上碎屏的手机和被划拉了十几刀的钱包还好肖芥子对他是手下留情的:手机只是碎屏钱包里的证件也都还能用。

但他托着手机和钱包一脸生无可恋仿佛已将这俩入殓安葬。

再抬头时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连金鹏的服务员都在其中:这些日子看了不少热闹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别人看209的热闹了。

李宝奇推了一把颜如玉:“玉小哥人多注意点。”

又硬着头皮压低声音:“上头大宴会厅石头也出事了。”

因为“人多、要注意点”颜如玉已经努力压伏情绪了闻言浑身一震失声吼了句:“石头怎么了?”

他等不及李宝奇回答甚至顾不上穿鞋一把拨开李宝奇急冲出门外唬得门口拥堵的诸人忙不迭退让。

陈琮赶紧跟上他直觉比起煤精镜颜如玉更关心大宴会厅里的那块石头。

***

颜如玉初冲出门时情绪极其激动但途中基本就冷静下来到了大宴会厅门口他略停几秒接过紧追而来的李宝奇递过来的鞋穿上了之后

大宴会厅里的人更多连三老、梁

世龙他们都在毕竟这是一块镇匣石。

福婆抬头看见颜如玉先是被他脸上抹糊的血色一惊紧接着向他招手:“你来看看正想叫人去找你呢。”

颜如玉笑笑:“我也是听说因缘石出了状况赶紧过来了。”

和209房间略有不同这里是在因缘石周围的地面上写了字写得不多八成是因为肖芥子准备的口红不够用了。

但写的意思大差不差主要表达的还是“杀人偿命”以及“这只是开始”。

石身上有一处明显焦黑隐约能闻到焦味儿显然这一处被火烧过。但石头本应是不怕烧的而且

颜如玉凑前看了又看还仔细嗅了嗅味道面色凝重缓缓摇头:“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挺奇怪的。等我回去问问家里的老人看他们什么说法。”

人都这么说了福婆也不便再追问她示意寿爷和禄爷边上说话无意中瞥见一旁的陈琮先是吓一跳顿了顿又好笑并不避讳他拉他过来还抽了张纸巾给他:“你看看你这脸上都是血印子。”

自己脸上也有?

陈琮这才想起醒过来之后他只顾看别人了:按照“共享、均沾”原则颜如玉受什么他也会跟着受。

他团了纸巾擦脸果然一抹之下纸巾上全是红色的唇膏。

福婆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陈琮含糊其辞:“晚点晚点会有人跟你们说的。”

福婆没再问她有更担忧的事她放轻声音满眼焦虑:“她说‘杀人偿命’又说‘这只是开始’这是姜红烛吧?”

禄爷沉吟:“看着像但又不太像。”

寿爷也是这看法:“一码归一码真是姜红烛她报复我们得了跟镇匣石过不去干嘛呢?养石头的人一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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