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可怜
霍泽耗能提到最高，几乎是呼吸都带了机油燃烧的焦味。
就在巨尾狠狠下甩、将他半具身体几乎拍成两截的前一秒，他将南葭往身前一抛——
南葭忍下剧痛，在地上滚了几圈，抬手想转开嵌在出口的圆形舵盘，人一愣。
一整面圆盖形如黄钟，牢牢嵌在玻璃体内，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凸起物，映出她毫无血色、又脏污狼狈的脸。
沉重的拍打声还在继续，身后的战场局势明显，系统在耳边不断冰冷播报：
【卡牌·霍泽】能量-10
【卡牌·霍泽】能量-15
……
快，快想办法，快想漏洞，南葭！
霍泽死在这里，你也绝对活不成，程小贝那病佬供你吸不了几次血！！
线人呢，绿眼睛的罗杰呢，一句“不喝茶”就有用了吗？！
还没见到宴会莲娜的真面目呢就在这——
心脏沉闷又急促，回响在海底隧道。
黏腻的鱼尾摆打、行动声、自己指甲狠狠划在钢铁门面声中，耳朵捕捉到轻浅的呢喃。
“啦……啦……”
就在玻璃壁后。
南葭转过头去，看着那由妮茜之身变异的双尾巨怪身躯上，一条钻石项链从巨型藤条般的缠绕发丝上滑落。
霍泽疾速躲避妮茜的追踪，身体延展利刃和枪炮，延缓妮茜行进的步伐。
趁着那丑陋怪物低垂脑袋，南葭深深吸了一口气。
通道的入口肯定被那怪物封死了，拿到入口处舵手以开启出口的想法可以打消。
正在怪物其中一条巨尾正高高扭起，打算捅穿霍泽的脖子时，它的巨尾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鞭打。
攻击它的是一根长长的绿藤鞭条，好像挠痒痒一般。
“妮茜”抬起浑浊的双眼，它眼白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汪起伏不定的灰暗粘稠物质。
南葭想到了发黑的海水。
“嘶？”
它的脑袋顶着通道的最高处，此时低垂下头颅细看，果然金发洋装的身影只能在出口无力徘徊。
嘻嘻。嘻嘻。
它闻到南葭身上有类“茶”的气息，她更珍贵。
后面的通路被她堵死了，前方的宴会大门他们又没有钥匙。
它要吃掉霍泽，再慢慢享用南葭。
她是不肯吃真正的鲛耳、用低劣替代品的蠢物！
怪物分叉的舌尖舔了舔耳鳍，随即嘶鸣一声，其中一条巨尾箭矢般投射过去！
捣成肉泥！
在腥气扑面的那一瞬，南葭手腕发力，手中常青藤一甩，如有灵性一般缠住了妮茜另一条笨重的尾巴。
身子一轻，她人下蹲躲避，借力一滑，在巨尾甩过来“溜”出去！
这辈子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溜冰！
南葭在零点几秒内主动撞上了那散发腥气的大鱼尾巴上，她一声闷哼，只觉内脏都被震碎。
趁妮茜怪物没反应过来，朝霍泽喊：“蜡烛！”
霍泽支起手指，一簇火弹朝扔在角落的人鱼烛台射过去。
再紧张的环境，都改不了机械人设置里的百分百瞄准。
烛光，亮起来了。
她一手拽着常青藤，一手够住霍泽，将他硬生生朝自己拖了半米过来。
匆匆几秒，妮茜怪物已经反应过来了。
加之人鱼烛台生效，狂化加剧。
它喉中发出一声被戏弄的愤怒咆哮，巨尾狂甩。在南葭瞠目结舌的表情里，厚重的海底玻璃竟出现了一丝龟裂。
靠！
这是地下的浅海区域啊！！
妮茜摆动身下另一条巨尾，南葭身子晃动，险些被甩出去。
她死命扣住鳞片和硬肉，另一只手捞住滑落的钻石项链塞进领口。
妮茜伸到前方的尾巴包抄回来，反而将霍泽甩到了离舵盘不远的玻璃上。
霍泽脑袋重重砸在玻璃壁，下滑坠地，拖出一行血。
“【卡牌·霍泽】能量剩余：20”
南葭在怪物两条肥大的尾巴间穿梭，利用怪物身形不匹配的自身缺陷躲藏。
妮茜怪物嘶吼一声，伸出尖利爪子往下半身的尾巴去掏躲藏在它尾巴间的南葭。
它下手狠厉，锋利指甲直接将自己的鳞片扯开，腥血四溅！
南葭也不好受，本来妮茜怪物的身下就沾着从码头一路屠戮过来的碎肉黏膜，好比在瘟猪肉遍地的菜市场受罪。
她躲避中扣下怪物腰间一块摇摇欲坠的鳞片。
趁它挥动巨尾的一瞬间，南葭跳起来扎进妮茜的腰间，那里没有被鳞片异化，仍是人类的腰腹！
妮茜发出痛苦嘶鸣，浑身发力，手臂连同能卷死数个人类的巨尾挥动，南葭的腰身被打中，她滚摔数米，喉咙猩甜，吐出一口黑血来。
南葭偏头一看，霍泽爬到出口处，一只手臂被绞得稀烂，只有手掌还剩几根指头，他以身躯为舵手，将钢铁手臂焊在圆形舵盘上，竭力拧转！！
“吱——呀——”
和缓的曲调格外优美，妮茜动作慢了一瞬，“啊……听见了。”
阿弗洛狄忒之歌。
南葭跑爬过去，和他一起转动舵手，手背剧痛，被撕裂了大片皮肉。
好在大门开——
下半身被一股能粉碎的力道拖拽，头发也被大手抓扯，南葭手死死抓住舵手，妮茜将她拖回出口！
大门也同时打开，带来内里明亮灼眼的光芒。
宴客轻吟浅唱，在布满金银珍珠、佳肴美酒的宴会上歌舞，觥筹交错，美不胜收。
宴会最深处，莲娜夫人高居王座，蔑视狼狈的最后一人。
“如果你能活着走进来，我就原谅你的罪行。”
短短一息，南葭在霍泽仍属于自然人范畴的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从来没有一刻的神色那么像鬼。
满脸喷溅的血，表情都凶狠紧张到极致，牙齿用力到咯咯作响，满头金发被一双带着鱼璞的尖锐手指狠狠抓住，头皮几欲撕裂；下半身被鱼尾卷住，同时往后拖。
下半身传来骨裂骨折一样的剧痛，双手也丢失了所有力气……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
腥臭的牙齿滴着唾液，她似乎听见妮茜张开巨口的声响，下一秒她的整个头颅就要被妮茜一口吞下，连同纤细脆弱的脖颈！
大动脉跳动，被害怕、痛苦、怨恨包裹着，没有比这一瞬更美妙的进食时刻了！
妮茜的嘴却在下一刻张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它痛苦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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