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换下突厥人的打扮,重新换了件半新不旧的月白绸袍,向李弘泰告诉他的地址走去——那是洛阳城中极靠近宫门的“承福坊”,一向为禁军和他们的家眷们居住。
他刚进坊中,便看到有人聚集在一户门前。
洛北走过去一看,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一边拍门,一边高声喊道:“别以为锁着门就可以装作不知道。小娘子,你当人死了就可以不用还债了吗?今日若是识相,出来乖乖地和我走,我保你衣食无忧。等老子把这里拆了,把你抓出来,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洛北不喜他那副凶恶嘴脸,环顾四周,自地上捡了一块碎石,反手扔了出去,正中那男人眉心。一抹血立刻从那男人的眉心流了下来。
洛北自腰间抽出刀,冷声道“骂完了没有?骂完了就快滚!”
“哪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闲事?”那中年男子示意几个随从一齐上前。洛北轻轻一笑,飞起一脚踹开一人,又用刀尖划破一人衣襟,刀锋正架在那男人的咽喉上: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现在就走,我饶你不死。”
那中年男人唯唯诺诺几声,待到洛北一放手,立刻带着人逃也似的走了。
洛北收了刀,走到门前,确认几处特征,知道这就是那宝刀原主的家。他轻轻叩了叩门:“夫人不要惊慌,外头的人已经走了。”
门“吱呀”一声,一个容貌温婉,一身素缟的女子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她约莫二八岁数,神情紧张,但看到洛北那张俊美温和的面容时,稍稍镇静下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声音里还带着一点颤抖。
“夫人不要惊慌,我是你丈夫生前的朋友,外放许久,甫一回京,便闻此噩耗。”洛北道,“夫人可否允许我入内为死者上香?”
那女子点了点头,开门放他走了进去。室内一片混乱,原本供奉着牌位的香案已被推倒在地,香炉滚落一旁,灰烬四散,檀香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却掩盖不住那股混乱的气息。
四处散落着桌椅板凳,有的断腿折臂,有的倒扣在地,木屑和碎布散落一地。墙上挂着的画像也被扯下,卷曲着躺在角落,显得无比凄凉。
“让公子见笑了。”夫人神情悲伤,一双小鹿似的的眼眸盯着地面,声音哀婉,“家里这些东西……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能卖的都卖了,没卖的也被这起子要债的打烂了。妾身……妾身去给公子端碗茶来。”
“不必麻烦。”洛北道,“我此来特为瞻仰死者遗容,缅怀故人。敢问夫人,可否打开棺盖让我瞻仰一眼?”
这要求多少有些无礼,夫人为难道:“按说公子救我性命,妾身不该拒绝,只是.....只是死者已经安眠,公子何必再去打扰他的宁静呢?”
“夫人不必担心——”洛北话在空中,人已经来到棺材前,双手用力推开了棺盖。死者脸色灰败,躺在棺木中,右手的手腕上还有当时被洛北刺伤的痕迹。
洛北暗道了一声奇怪,抬头却看到那女子眸光盈盈,颇为幽怨地望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到底有多怪异:“夫人恕罪......”
“妾身哪里敢怪罪公子,只是如今公子眼见为实,不知道可放心了?”夫人低声道。
洛北觉得她这话里有些玄机:“夫人误会我了,我确实是他的朋......”
“公子,亡夫在世时,并无朋友。”夫人轻轻地打断了他,“他好赌钱,已将周围的朋友亲人都借了个遍,还有人被他害得自己积蓄全无。不然刚刚外头闹成那样,邻家的几个军官为何不来出头?公子仁义出手,大概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债务有个偿还,只是,只是妾身的嫁妆也被他卖的卖当的当,连这座屋子,也不知还能住几日......请公子看在死者的份上,放过......”
她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要给洛北下跪。
洛北忙将她拉起来:“夫人何必如此。”他本想说自己不是来收债的,只是看看这房间的状况,恐怕这女子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债主吓成了惊弓之鸟,“其实,夫人家中有一样东西,可值万金,不知道夫人可能割爱?如果愿意,在下可以出钱替夫人摆平债务。”
那女子低头擦着眼泪,闻言不由得苦笑:“公子说笑了,亡夫生前就差把我也卖了抵债,倘若真有万金之物,他能不知?”
洛北摇了摇头,举起腰间的宝刀:“夫人不妨想想,你家中是否有把与我手边这把样式相仿的刀?”
那女子盯着洛北手中的刀看了半晌,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飞奔到了后堂,过了很久,才双手捧出一个满是灰尘的包裹,她抖落了一下包袱皮,从中拿出一把刀来,正与洛北手边的那一把相似:“公子说的,是这个吗?”
洛北接过刀来,抽出一看,刀刃上绽出一团柔和的华光,待到光芒散去,果真在刀柄前的刀身上发现了一只狼头的花纹:“便是此物。夫人若肯割爱,我愿出钱购买。”
“公子有所不知......此刀乃是亡夫的祖传之物,他生前爱若至宝,便是没钱吃饭了,都不肯出卖。但有一日他去祆寺,和那里的商人们打牌,输了好多好多钱,没办法,只得拿这东西去了。结果那天,他回来疯疯癫癫的,说什么真的假的.....”
那夫人微微偏过头去,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妾身双亲早亡,能依附的只有这个丈夫。所以一直不敢过问他的事情,见那天他实在生气,妾身就问了一句。听亡夫的口气,这好像是一把假刀。”
洛北摇了摇头:“我想这应该是祆寺里的那些泼皮无赖想让他多赔些钱编出来的。以我之见,此刀的价值绝对在万金之上。”
夫人低头笑了:“倘若公子真的喜欢,就拿去吧。我一个妇道人家,要些刀剑有什么用呢?再说,等到亡夫落葬,我恐怕也要变卖家私,离开洛阳了。”
“既然如此,”洛北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这锭金子便作为夫人在别处安家的财资吧。”
“这怎么好意思。”那女子再三推脱,但终究拗不过洛北意志坚定,只得讪讪收下。她连着道了好几声谢,只道是此刻已到了宵禁的时候,坊中不好找客店,要留洛北休息一晚。
“我一个外男,深夜留宿在孀居的女子家里,恐怕对夫人的名声不好。”洛北婉拒了邀请,只拿着那把宝刀出了门。
此刻夜色深沉,早就过了宵禁的时候,洛北不能出坊门,在一众屋舍里转了几转,也没找到一家开门的客店——看来那女子确实没说错,这坊中不好找客店。
洛北实在无奈,只得找了个干净的墙根儿,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一日奔波,疲惫不堪,脑海中都来不及把近日发生的一切串上一遍,便将头靠在自己膝上睡着了。
他又做起了噩梦,落雨的驿站,刀刃碰撞声一片,最后拿刀向他砍过来的那个人,竟生着一张那死者灰败的脸。
洛北于噩梦中惊醒,天光已然微亮,他睁开眼,只觉得头脑昏沉,越发疲惫,正要扶着墙站起身,一盏透亮的风灯照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人在那里?”那提灯的仆役高声问。
洛北远远地瞟过去,看着那仆役身后的人身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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