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出了门便一路狂奔，没跑多久就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路人。她看清来人是凌，匆忙地拉起她就跑：“快跑！”
凌不明所以，边跑边说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要迟到了呢。”
“迟到？”
“今晚的演出啊，我都找了你好久了，不会是我说的话又被忽略了吧。”凌看上去对这种事很习以为常了。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而后相视一笑。
“我想着演出的话会不会帮你找到‘自己’。就是你说的那个，『城市』。”凌有点腼腆地挠头，说自己的想法时很没底气，“啊，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吧？你好像要去参加那个什么集会来着？已经结束了吗？”
“对啊，演出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说不定那里就有我的『城市』呢。”时金若有所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不用跑啊，我会飞啊！”
两人拉起手来，可是时金却突然停住了。
“你怎么了？”凌问。
“被吐槽了······”
“啊？”
被吐槽后时金的能力被削弱，暂时不能满足她的飞行需求了。
“那就只好跑着过去。”时金拉着凌又要开始跑。
“不用跑啦，”凌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了，她本来体育也不好，“演出十点才开始，我跑着过来是担心找不到你。而且，”她手指向远处公路边的站牌，“那边有巴士哦。”
“太好了！”时金张开双臂，像是竹蜻蜓一般飞奔过去，“这样我就是个坐过巴士的女巫了！”
凌喘了口气，又紧步跟了上去。
巴士摇摇晃晃，一般会开来郊区的都是很老旧的款了，车上的设施泛着陈年的痕迹，无意中蔓延岁月的故事感。她顺着窗子向外看公路的风景，看着看着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怎么了？”坐在身边的凌问。
时金抬起头，眼睛又亮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没事呀。”
“我都知道的，从时金的女巫帽就能看出来了。时金不开心时，帽子尖尖也跟着耷下去了。”
“凌好聪明！”时金笑了，眉头却还是微微皱着：“是女巫，对我很好的一位女巫死了。”
“嗯······如果时金很伤心的话，就当她还没死不就好了吗？”
“嗯？”时金转过头去看着她。
“只要她还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她就还活着，不是吗？这就是人的记忆的美好之处，你记得那个人，你便拥有了那个人。有时候躯体的死亡不代表完全的死亡嘛。躯体这些东西本来就没办法永恒存在的，除非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律。”
时金细细咀嚼着凌的这些话，帽尖慢慢支棱起来，脸上也浮现了自然而然的微笑。她迅速掏出口袋里的小本子和笔，郑重其事地将那句话记下了。
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将要逝去的黄昏之空，她不由得感叹：“晚霞真美啊。”
“是呀，晚霞很漂亮，城市的楼群会变成黑色的剪影。”
“橙黄色的也不错，不过我觉得玫瑰色的最好，因为很少会出现。”凌说，“啊，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她有点犹豫，但还是决定要让现在的时金知道，“其实我以前是色盲，全色盲那种。大家刚知道的时候和我相处都小心翼翼的，大概很累吧。后来我为了补偿他们，就拼尽全力对他们好，他们却渐渐习以为常了，原来之前的一切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善良，或者说怜悯吧。于是大家都觉得不公。‘看不到色彩有什么可怜的？还不照样能跑能跳的。就因为色彩这种无足轻重的东西白白受了那么多关照，我们正常人才可怜呢。’我也很愧对他们之前对我的关照……总觉得很心虚。说到底不幸的人就不该接受那片虚假的四叶草啊。而且后面我又被虎派盯上，他们本来就对那群人有怨气，见我好欺负，只好把气都撒在弱小的我身上了。
“不过后来时金救了我！时金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切哦，而且因为时金我才看到了颜色的，我现在不是色盲了！”
见她呆呆的没反应，又尴尬又担心的凌急着补充：“而、而且我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拿来打趣也可以的哈哈。我也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想要什么好处······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色盲是什么！”时金双眼炯炯有神地问。
“忘了你是小孩子了······”凌挠了挠头，原来对方根本没听懂，“就是看不到颜色的人······”
“那难怪凌看不懂我的画呢！”时金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现在已经治好了，可以看到颜色了。”凌擦了擦汗，有点后悔补充了这句话，“治好色盲以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晚霞，以为天空一直都是这么漂亮的，各种各样的颜色交融在一起。可是晚霞却很快消失了。原来美好也有保质期。”
车颠颠簸簸，驶向尚未现身的市中心。
“去年买到相机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了，拍不到好看的晚霞了。而且相机总是要藏着，不能被他们发现。所以很多东西都记录不下来。”凌又说。
“好可惜······”
“是啊，每个黄昏都是转瞬即逝的啊。”凌头靠窗说，颠了两秒受不了了又正回来，“不过这也意味着星星很快就会出现了吧？”
“凌很喜欢星星吗？”
“嗯。”凌点了点头，“但是更喜欢晚霞，可惜最近没怎么见到了。我讨厌漫长的夜，在这样的夜里只有星星聊以慰藉。而且欣赏星空不需要看懂颜色，所以是过去最喜欢的。”
时金看着路途的风景，陷入了另一场沉思，很久后才说：“凌，我发现人们总是宣扬一些在增长的东西，可是很少有人关注那些随之减少的东西去了哪里。比如，城市里的电灯变多了，高楼大厦变多了，玻璃幕墙变多了，可是星星好多都不见了。这几天虽然有星星，但也只是寥寥几颗，根本没有我在书上看到的图片那样多。”
“是啊。星星寥落的夜晚总是了无生趣。”凌盯着车窗玻璃，轻声说，“不过城市发展也让越来越多的人变得幸运了吧，虽然不是所有人。”
“是不是所有的进步都需要代价呢？”时金问，“凌，如果付出了很厉害的代价，我也能像星星一样吗？”
凌愣了一下，然后振奋地说：“当、当然可以啊！等你强大起来，整片天空的星光都会是你的。”
见她没反应，凌又说：“起码不会像我一样废柴吧？时金以前可是个超厉害的人！我我我，你可是我的偶像啊！”
时金收回了望向车窗的目光，直视前方说：“可是我不想拥有整片星空，我只想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凌的一腔热血平静下来，小声应答：“这样啊······”
“我一直忘了问凌一个问题。”时金突然想起来。
“嗯？什么？”
“凌喜欢城市吗？”
“你是说你的那个『城市』还是这个城市？”凌指了指脚下。
“这个城市，我们的城市！”时金也指指脚下。
“嗯······不知道。”凌沉思良久，“如果一直有好看的晚霞的话，那应该是喜欢的。”
巴士缓慢摇进城市，像是老者在过往的时光里不停穿梭。从郊区到市中心就像走一次人类领地某一角的发展历程，光影逐渐漫上来，笼着你也笼着我，整个人被越来越多的象征人类文明的城市碎片掩盖。她们下了巴士，道上的行人看到时金的女巫服还以为是cosplay，趁她走过身后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要去换衣服么？”凌悄悄看她的反应。
“说得对哦，不能被『城市』发现！”
白天积攒的城市活力在夜晚彻底释放出来，每个角落都播放着嘈杂人声和流行音乐，行人和车辆穿梭如织，三层的公路和交错的立交桥组成宏大的景象，变化的投影和霓虹灯光增添了城市的迷幻，让真实的事物在虚假的臆想中变得美好起来。
“演出开始的时间离现在还早，我们去逛逛吧。”凌看了一眼表说。
“好啊，”时金好奇地看着虚幻与真切相融难分的市区夜景，“正好我可以去换衣服了。”
时金换上了凌的外套，用奇亚将女巫帽隐藏了。
“等一下。”凌突然停住了，在展示珠宝的橱窗前入神地看着那条价值不菲的璀璨项链，和刚好与项链重叠的时金的镜像。
“好漂亮！”时金赞叹。
“你想要吗？”凌问，“我送给你吧，就当是你听我讲那堆废话的答谢。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当垃圾桶的！不对，我没把你当垃圾桶！”
没等时金回答，她就走进珠宝店将项链买下了。结账时她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店员看她还是学生样，半信半疑地接过了，一查发现卡里确实有不少钱，但是离这条项链还少了275块。
“哦哦，这里有。”凌又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纸票，时金看了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不过纸币都是一个样的嘛，和自己那堆当然一模一样了。
凌走出店外，给时金戴上了精致的项链。时金一点没有对待这条昂贵项链应有的小心翼翼，迫不及待地跑到路边去看从地砖狭缝中长出来的野花。
“不要乱跑啊！”凌捏了把汗，万一时金根本不懂城市的交通规则怎么办？
这条路上灯光交织，路灯的存在完全被忽略了。店门口五彩缤纷的迎宾灯转啊转，夺目的霓虹招牌长醒着，在高楼林立的丛林里像是鲜艳的花吸引着蜜蜂的目光。店内看上去比白昼更明亮，人们跨过霓虹去向那个更加炫彩斑斓的世界。这边是美食，那边是好物，川香渝辣满街飘香，看什么都有一层镭射糖纸的光泽。
“和这里比起来学校那边简直是贫民窟啊。”凌说。
“城市里的不同地方也有很大区别呢。”时金说。
她们也走进各种各样的店，蜜桃粉、柠檬黄和薄荷绿的时兴商品从眼前流过，彩妆、配饰和装饰品琳琅满目，看上去新奇各异，却都不脱离某个固定的色系，像是不敢从橱窗格中跳出来一样。时金看大家都拿了粉色的限量收纳盒，自己也跟着拿了一个。旁边的架子摆着新品跳跳糖试吃，时金也跟着尝了几颗。
“跳跳糖，像星星。”时金的眼睛里也有星星，“凌，一直吃跳跳糖会长高吗？”
“明明根本没什么区别嘛，还贵了那么多。”凌走到她的身后，看着收纳盒货架上的标价说。
“诶，好像是哎······”时金才反应过来。
“虽然乍一看五花八门的，但看来看去都一样啊。”凌又说。
时金这才意识到那些商品表面上风格繁多，其实都大同小异罢了。
凌突然笑了笑，说：“看似是霓虹取悦人，实则是人取悦霓虹罢了。橱窗内的人们只选择自己意愿以内的事物，将其它一切统统排斥在外，霓虹就此诞生了。橱窗格外的人盲目追随着变化无常的灯光，用霓虹来掩饰本来面目，以为变化自己的形状就能挤进不属于自己的橱窗格，就能吞噬掉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的利益。这样得来的美好总是很乏味啊。”
“诶······”时金其实听不懂。
“到处都是同样模式的商场：同样的商店，同样的布置，同样的规格，连锁的大品牌随处可见，虽然给市民们带来了便利，却也抹杀了很多东西。”凌的表情漠然，“城市的人类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都变得无趣了，就连寻找快乐的方式都出奇的一致。本来稀得的幸运随处可见后也变得廉价，一点意思也没有。”
“不过在橱窗里也有很出奇的设计啊。”时金摘下透明的花盏挂饰，左右欣赏着。
凌也凑过来看：“这么大的花盏，总觉得能拿来当烛灯呢。”
“对哦，我们可以点着灯在外面逛逛。”时金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在夜晚的城市漫步，根本不需要点灯啊。”凌有点奇怪。
“在夜晚的城市也需要自己的灯光啊。”时金一脸认真，说的话和小孩子一样天真，“可是蜡烛要去哪里买呢？”
凌指了指旁边货架上的香薰蜡烛。
城市的夜空下，少女们走过大街小巷。时金小口喝着青柠薄荷气泡饮，和凌一起进进出出各种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