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住进太子府,陈臻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来见他。

于文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迹,抿着嘴没说话。

太子殿下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吗?

陈臻没对他衣服上的血迹作出解释,也对,他可是太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世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过会吾会命府中医师过来为世子看诊,吾还有事,先行一步。”

陈臻抬手招来一奴仆,“看看世子可还缺什么,都给世子添上,莫要怠慢了世子。”

奴仆低眉,应下:“是。”

*

太子臻是众多皇子中唯一没上过战场的,在他之上的兄长都马革裹尸还了,在他之下的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敌人用计谋毒害了。

在他还成日和伙伴爬树下河的时候,他稀里糊涂就当上了太子。

他的童年玩伴从此畏他,敬他,却不再真心待他。

唯有燕平将军之女沈西宥以及其余四位公子待他如初,所以他很珍惜这段友情。

但也就是他太珍惜了,所以纵容得那位大小姐越发骄横。

“什么?!你说你要上战场?!”

“你怎么不去把天给我捅下来让我帮你补上?”

屋内,陈臻没收住情绪,声音大得屋外的下人都能听见。

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是聋哑人。

西宥把重回她手的佩剑重重放下,桌子发出一声闷响,她掏了掏被高分贝攻击的耳朵,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把我塞进军队里不就好了?剩下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户部尚书之子王逸林懒懒靠在太师椅上,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而不语。

陈臻按着狂跳不已的太阳穴,厉声拒绝:“不行,这不是一件小事,沈将军若是知道,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西宥拉开椅子坐下,道:“阿臻你真是个怂货。”

陈臻拉下脸,“以下犯上,你几个脑袋够砍?”

西宥把剑塞他手里,一点也不怵,“你砍吧砍吧,去不了军营,我这辈子算是活够了,你现在就砍死我吧。”

陈臻转而把剑放下,头疼得很,他一向对西宥没办法,不管是幼时还是现在,可这不是拿把刀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决定先行缓兵之计:“此事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西宥环视这一屋子的人,一二三四五个智囊团,她相信他们肯定能找到方法送她去战场的。

她欢快地站起来,说:“那你们先商量着吧,听说太子府上来了位美人,我要去看看。”

陈臻头疼不已,叮嘱着:“莫要招惹他,他身子骨不好。”

西宥敷衍应下。

*

于文正在看诊,面前这白胡子医师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有句话说的好,看病的时候不怕医师火冒三丈,就怕医师沉默不语,完了之后还附上一声叹息。

这真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林医师沉默的时间越长,元山的剑就越蠢蠢欲动。

元山咬牙:这绝对是个庸医!

于文把人送出去,外头阳光正好,他不自觉眯起眼,京城的太阳确实没南方那么毒。

叹了口气,于文转身准备回房。

转身那一刹那,于文余光瞥见墙头上的人。

那是跟在太子臻身边的少女,同时也是让他来到太子府暂住的罪魁祸首。

他莫名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坐在墙头上的她逆着光,模样看不真切。

——就像头顶的烈日。

于文面对着她站定,温声道:“坐在墙头窥探别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她晃着腿,素白的裙摆在空中飞舞。

面对于文暗戳戳的谴责,她充耳不闻,笑嘻嘻道:“可我不是君子啊。”

西宥往身后瞥了眼,问:“林医师没能治好你吗?我看他愁眉苦脸的。”

于文垂下眼皮,对着元山说:“去把姑娘带下来,莫要摔着。”

元山领命,足尖一点,人就到了墙头。

西宥对他的话很不满,“我可以自己下去。”

于文无奈,“姑娘莫要闹了。”

若是她在他院子里磕着碰着,他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了。

西宥站起来躲着元山,不让他靠近,于文怕她真摔了,连忙让元山下来。

西宥见没人追她,又大咧咧坐下来,两条腿荡得欢快。

于文早已来到墙下,西宥这下能更好地看清他的脸,她的嘴角很可耻地动了。

怪不得今早万人空巷呢,原来这长平世子是这般人物啊。

面对美人,西宥向来不吝啬夸赞:“你生得真好看,比阿臻还好看许多。”

于文轻轻阖上眼,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拿他和太子臻比,是嫌他招的恨还不够多吗?

“姑娘慎言。”他轻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西宥,眼底满是无奈。

少女笑声清脆,对他的语气很是受用。

“你知道长平军吗?听说长平军的将士个个本领高强,能以一敌百。”

于文到底担心她摔下来,于是装作身体不舒服轻咳了两声,元山立刻上前把他扶到石椅上。

“姑娘可否下来与我一叙?我身子着实不好。”

西宥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一说,她自然不会再刁难他。

她双手撑着墙,轻松落地,不过裙摆还是皱了,她弯腰整理着裙摆,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所以呢?你知道长平军吗?那是长平王底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长平王作为唯一的异姓王,手上有一支神兵——长平军,正是靠着这支军队,帝王才能打下南部的江山。

长平军可以说是所有军队的标杆,每一任将军上任后都曾扬言要练出比长平军还要牛的军队,可至今没人能做到这一点,包括西宥父亲所统领的燕平军。

所以西宥对这位长平世子十分感兴趣。

……其实是对他背后的长平军感兴趣。

*

“我自然知道,”于文说:“只不过姑娘有一点说错了,他们其实也是正常人,会流血,会痛。”

西宥如饥似渴地看着他,“嗯嗯!世子殿下还知道什么?我对世子殿下十分之好奇。”

于文嘴角轻扬,面前这少女属于心思完全摆在脸上的类型,她真的好奇他?

恐怕是意不在酒吧。

不过自己若是不满足她,或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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