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情!”
内力刚猛,经脉犹似火烧,顾情感受到身体反馈来的阵痛,提醒道:“是殷家的火蚕掌,小心!”
俞劭本就没有走远,听到动静立马赶了回来,“谁?!”
放眼望去,没有第六人的身影。
褚爻衣袍猎猎作响,无风而动,是内力浑厚所致,来人不可小觑。
“几个小辈,还不配知道本座的名字。”
声音深沉有力,像是从丹田深处发出,由真气带着,不断地向四周扩散,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他每说出一个字,四面八方都会响起同样的声音,分不清来源。
江旻以真气探入顾情的经脉,还未来得及深入,就感到一股令他冷汗淋漓的压迫感。江旻心下一惊,想要撤离,残留在顾情体内的真气却仿佛见到猎物一般,朝他反扑而来。
“噗——”
江旻与顾情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鸣谦!”
“顾情!”
褚爻抵住江旻的后背,同时注入自己的真气,绞碎不速之客。
江旻给自己喂了颗丹药,拦下想要查看顾情伤势的明彧,“别动他,会被反噬。”
褚爻将神乐狠狠往地上一杵,惊起地面上的碎石,强横的真气震裂阵阵音波:“滚出来!”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咦,一名灰袍老者缓缓显现身形,精神矍铄,身姿硬朗,一点没有耄耋老人的垂暮气。
他上下打量褚爻,“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堪称妖孽,本座还没有杀过你这样的天才,便陪你玩上几招。”
他轻飘飘挥出一掌,便破了褚爻蓄起来的势。
但也仅此而已。
褚爻毫发无损,半步也未退,眨眼间来到老者上空,长箫却停滞在半空,无论怎样用力都再不能下压分毫。
褚爻变换招式,发现老者周身的内力似乎隐隐形成一个半圆之势,将一切事物隔绝在外,无隙可乘。
“真气护体?哪里来的老怪物!”
“老怪物?”老者冷哼一声,“纵你这般天赋,突破宗师只是时间问题,可惜遇到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明彧呼吸一滞,来者竟是宗师!
难道也是为玉玺而来?
他看向褚爻,期望这个神秘的少年人再次带来惊喜。
“能打吗?”
褚爻顶住宗师的威压,艰难开口:“这可是宗师!你来?”
明彧上前作揖,“不知阁下是殷家的哪位前辈?”
“怎么?”
“殷家堡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世家,前辈贵为宗师,何必对我们几个小辈出手?”
老者来回翻看手掌,说出的话仿佛施舍:“既然能认出火蚕掌,就允许你们做个明白鬼,本座殷杀。”
老者抖了抖衣袖,“要怪,只能怪你们抢了不该抢的东西。”
果然是冲着传国玺来的。
明彧咬牙,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乃先帝亲封,景阳亲王,前辈当真要杀我?”
“景阳王?”殷杀挑眉,语气仍是不屑的样子,仿佛他只是随手便可捏死的蚂蚁,“柳符仪摄政,让一个乳臭未干的三皇子登基,我看这江山很快就要易姓了,你一个亲王,算得了什么?”
“那前辈一个江湖人,取了此物又有何用?是谁派你来的?”
“派?哈哈哈哈哈,这世上还没有人差遣得动我殷杀!”
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明彧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了,温热的液体自耳道涌出,堵住所有声音。
又有泰山压顶,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腿骨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咯吱作响。
经过昨日大雨的润泽,土地并不干燥,湿土仿佛化作沼泽,要将他吸入无底深渊。
不能跪……
明彧脊背佝偻,双腿却打得笔直。
殷杀发出一声喟叹,明彧压力骤增。
不能跪!!
“喀嚓!”
明彧的左腿骨发出错位声响,无力地弯曲,身心都止不住地下坠,然后止在半途。
明彧几乎是摔到了褚爻伸出的手上。
他忍住浑身传来的剧痛,挺直身板,“纵使齐室式微,也有两位宗师,若前辈今日担上谋害亲王的罪名,皇室决不罢休!”
“那就让他们来!”殷杀五指成爪,向明彧袭去,“还以为现在的天下,是你明氏说‘宗师不得入京’,便无人敢忤的那个天下吗?”
褚爻甩开明彧,舞箫迎上这一击,“滚到后面去!”
“殿下!”
顾情撑剑起身,用身躯接住明彧,最后两人一起重重砸到地上,双双陷入昏迷。
“若筠,我来帮你!”
俞劭挂剑到身体左侧,脚下蹬地发力,以身带剑,宛若化身飞燕,顷刻间杀至殷杀眼前。
“他就算了,你凭什么和本座打?”
两人被一掌掀翻,气血翻涌,俞劭还要起身再战,被褚爻拦下。
“退下!”
俞劭第一次忤逆褚爻:“不行,若筠!他是宗师之境!!”
“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勇气可嘉,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
殷杀说罢,撤去护体真气,一手拨开俞劭的剑,一手掐住他的脖颈。
“俞卿宁!”
恐慌如瘟疫般席卷天地,褚爻只觉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似见血的毒药。
殷杀等到俞劭近乎窒息,又蓦地松手,如此反复,恶劣地看蝼蚁挣扎,“自投罗网。”
褚爻挥箫,挥箫,再挥箫。
她不住地攻向殷杀,历次皆被再次升起的护体真气拦在咫尺之外。
“金光咒!俞卿宁,你的金光符呢?”
殷杀顿了一下,眯眼重复,似在确认,“金光咒?”
“哐当!”
长剑落地。
俞劭眼前泛起黑点,用力抓住殷杀的手往外掰,指甲几乎要陷入对方的皮肤。
“太长了,若筠,太长了……我,我记不住……”
“跟着我念!天地玄宗,俞卿宁,跟我念!万炁本根……”
“天……额!”
殷杀猛地用力,接道:“广修浩劫,证吾神通,多久没听过这些咒语了?啊……星阁,久违,真是久违的名字!”
“老东西,你敢杀我星阁之人?!”
“砰!”
殷杀又在俞劭即将窒息之前松手,改用右脚碾上他的胸膛。
“星阁避世一甲子,江湖上武道为王,我都快忘记,宗师的头上,还压着一个天师了!今日,我便杀几个星阁弟子,来祝贺天师出世如何?”
褚爻面无表情地退后两步,一株草药被捏成汁水滴入口中。
“若筠!”江旻的脑子被此间混乱的真气搅得昏沉,等药汁尽数被褚爻吞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还没有配出解药!不要……不要!!”
褚爻充耳不闻,疾步向前,腾空而起,长箫再次挥下。
殷杀嗤笑:“连本座的护体真气都破不开,管你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能抗衡宗师不成?”
但这一次护体真气没能拦下褚爻,长箫势如破竹,无形的屏障如过眼云烟,随风消散在空中。
长箫打在殷杀身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将他击退数个身位。
褚爻扶起俞劭,握住他的右手,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俞劭体内,护住脆裂的心脉。
“一百零八个字哪里多了?俞卿宁,哪里多了?!”
俞劭捏紧手中冰凉的异物,强颜欢笑道:“咳咳……若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江旻踉跄扑来,净衣跌落尘埃,一手颤抖着往俞劭口中喂入丹药,一手径直抓向褚爻的脉门。
江旻的指尖触及褚爻时,褚爻颤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江旻再抓,直接被褚爻打开。
“若筠,让我看看,让我看一眼……”
他近乎乞求地重复道。
“还有多久,若筠,还有多少时间?若不能及时调治,你……”
你这一身武功,都会废掉的。
江旻的右手停在半空,抬头撞进褚爻深得几乎发黑的灰眸。
褚爻的声音出奇的平静:“鸣谦,带他们走。”
“那你呢?若筠,你呢?”
褚爻努力浮出一个浅笑,“放心,我还有那么多符箓呢。”
江旻压下肺腑里不断涌出的郁气,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若筠,别骗我。”
褚爻杵着神乐起身,见江旻仍死死望着她,轻声道:“江旻,你可是千重山上最有天赋的医修,我将来是做天才还是废物,全看你的了。”
江旻瞬间红了眼眶,沉重的压力与汹涌的真气,都在褚爻挺如修竹的背影后远去。
江堤凭空筑起一道墙垣,有金石之坚。
褚爻横箫挡在殷杀身前,浑身真气尽数注入神乐之中,长发与衣袂都随着节节攀升的真气在空中翻飞,气可压山河。
“宗师……”殷杀抹去唇边的血迹,双眼如鹰勾住褚爻,挫败与嫉妒自心底升腾,“凭什么,一个稚子,一个稚子!”
殷杀瞋目切齿,想到自己为成就宗师而经历的种种,更是怒不可遏,“星阁占去无上道法还不够,凭什么在武道上也是一片通途!”
褚爻脚尖点地,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瞬息杀至殷杀眼前。殷杀出掌相迎,两道强横的真气撞在一起,竟没有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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