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初柳把三人挨个检查了一遍。
好在除了莲儿心口无可避免的出现了七颗红痣,环儿跟沈姑娘都没中咒。环儿忙把她跟沈姑娘没喝完的竹筒都推给了莲儿。饶初柳起身说了句“我去告诉两位仙人”,就要往外走。
环儿叫住了她:“翠初妹妹,有件事我不知是不是想多了,你能帮我转告仙人吗?”
饶初柳道:“姐姐自己怎么不说?”
环儿握着竹筒,使劲往已经不想喝水的莲儿嘴里倒,笑道:“我不敢跟仙人说话。”
莲儿被一口水呛得直咳嗽,环儿又眼疾手快取出一张帕子,按在莲儿嘴上使劲揉了揉,责怪道:“这庙里只有一口枯井,咱们就这么点水了,你还浪费这一口!”
“……”饶初柳看了眼下巴、人中都被揉红的莲儿,道:“环儿姐姐,你说吧。”
环儿要说的就是‘赵夫人’的事。
一年前,环儿还是主院的大丫鬟。有一日,赵员外忽然跟赵夫人大吵一架,随后,赵员外就把赵夫人身边的大部分丫鬟婆子换到了其他院落,只剩莲儿等相貌出众些的丫鬟还留在主院,再换进主院的丫鬟也都是赵家最漂亮那一批。
环儿道:“我之前也曾怀疑,但离开夫人院落那些人都没出事,莲儿又说夫人性情没变化,我便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莲儿推开环儿的手,忿忿道:“换人是老……赵员外的意思,夫人还求过情,我哪知道夫人是什么时候被那妖孽换的?”
两人吵了两句,又同时偃旗息鼓。
饶初柳本没心思掺和这事,但想到能借机接近邬崖川,就又多问了几句“赵老爷有没有纳妾”“夫妻两人关系如何”之类的问题。
莲儿跟环儿都一一答了。
饶初柳估摸着邬崖川若还怀疑她,必会再次出言试探,她先前引起注意的目的已经达成,实在不想再加重嫌疑。虽然她把刘老三家祖宗八代都问清楚了,但谎言就是谎言,一不小心就会在哪里露出破绽。
于是在两人惊奇的注视下,饶初柳“刺啦”利落撕下裙角,又往地上倒了水将积年灰土调成泥水,手指蘸着泥水就在撕下的碎布上条理清晰地记录起来。
她边写边思考:
赵员外一年没宿在主院,很明显知道夫人换了,或者说这本就是他跟那个假夫人的一场合作;
他原本有三个妾,却都假借‘浪子回头’的名义放出去,后来也没人再见过她们,很可能这三个姑娘也已惨遭毒手;
主院的丫鬟大都在一年前就被赵员外染指,虽这一年多未被其骚扰,但很明显,那假夫人并不在意这些人是否具有‘贞洁’,但也并不愿意赵员外触碰自己的猎物,八成是个女修;
遇害者男女老少俱全,赵家丫鬟成了血精珠,那其他失踪者的尸骨呢?若只是为了血精珠,此人又为何要抽沈姑娘的魂魄?
写完后,饶初柳盯着字迹,一边快速把已知条件跟自己所知禁术比对,一边将碎布叠起来,顺便擦了擦手指,塞进衣襟。莲儿忍不住提醒:“翠初妹妹,字迹还没干呢……”
饶初柳“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拿出来,再打开时,上面娟秀清晰的小字已经糊作一团。她忍哭道:“我还想给邬真人看……”
茂茂忍无可忍地评价:“做作!”
莲环二人并不觉得做作,反而好意安慰她几句,又把之前那些话车轱辘般重复了几遍,确认饶初柳记住后,才松了口气,心道:‘翠初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记性太差了些……’
饶初柳往庙门走时,还能听到莲儿压低声音抱怨环儿:“你怎么能骗翠初妹妹?上次你还接待了那什么越宗的仙人呢!”
环儿道:“你懂什么?翠初妹妹心悦邬仙人,咱们得帮帮她!”
莲儿道:“真的?可翠初妹妹是凡人,记性还这么差!邬仙人拒绝她还好,若占完便宜又弃了她,那让翠初妹妹怎么活呢?”
还有这好事?真是借她吉言了!
莲儿道:“不行,我得拦住她!”
听到身后响起的窸窣声,饶初柳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下一瞬,莲儿似是被环儿按住了。
环儿没好气道:“我岂会不明白仙凡之别?上次岚越宗的仙人你也见了,显然像邬仙人跟荆仙人这等美男子在仙人中也是少数!常言道,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咱们岂能坏了翠初妹妹的好事?反正你我也没打算嫁人,若翠初妹妹能侥幸得子,咱们三人还养不了?要是也能养出个仙人,翠初妹妹后半辈子都不必再受累了!”
“……”饶初柳大为震撼。
好豁达的想法!
但元阳跟灵气可以借一借,子嗣还是算了。
饶初柳一出庙门,山神庙上空沉寂的风忽然轻轻涌动了一下。
不远处正修缮围墙的青衣男子似乎注意到她来了,抬起头。他袖口被术法禁锢在小臂上,一手拿着钉锤,一手正往围墙上抹泥浆。明明干着泥瓦匠的活儿,偏因气质太过光风霁月,那被修补了一半的围墙在他手下看着都像是颜色特殊了些的玉雕。他温声问道:“刘姑娘,不知哪几位姑娘身中血毒?”
是错觉吗?他语气中的疏离似乎轻了些。
饶初柳眸中浮现迷茫,疑惑道:“血毒?”
邬崖川定定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血毒便是赵家那些丫鬟所中禁术。”
饶初柳恍然:“是这样啊!”
饶初柳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没辩解以为血毒跟禁术不是一种东西的话,只瞥了眼邬崖川所在的位置,暗暗调整到自己最完美的角度,才道:“只有莲儿姐姐中招了,其他人都没事。”
她又把莲儿环儿说的事复述给邬崖川听,他颔首道谢,表情却没任何变化,只熟练地往墙上又抹了层泥浆。饶初柳看看已经跟之前判若两门的木门,又看看在他手下快速成形的泥墙,赞叹道:“邬真人,你真是多才多艺,还有你不会做的事吗?”
“并非。”一道墙成形,邬崖川又顺手用术法抽干了泥墙的水分,面对少女亮晶晶的濡慕眼神跟甜到几乎快要拉丝的声音,他无动于衷,只是礼貌解释:“今夜有雨,若不提前修缮,山神庙难以容身。”
师姐们说过,十之八九的男人都吃崇拜这一套,但饶初柳发现,邬崖川绝对是那剩下的十分之一。
她想了想,积极道:“那我帮你!”
共同做一件事也是拉近亲密度的好法子。
邬崖川刚要阻拦,就见少女从颈间抽出一根襻膊,绑好袖子,就凑到他身旁,从地上捡起他修缮木门遗留的木片充当刮板,利落抹了泥浆往墙上糊。
初时还有些生疏,但她边看边学,竟很快就做得有模有样了。
感受到邬崖川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饶初柳脊背越发挺直,露出自己细长白皙的脖颈,心中暗喜:总算引起这家伙的注意了!
邬崖川道:“刘姑娘。”
饶初柳迅速通过泥浆的反光确定了自己脸上没粘上泥点,才羞答答地抬头瞄了邬崖川一眼,柔声道:“邬真人。”
邬崖川温声道:“姑娘做得极好,庙顶还未修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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