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七日,武惠妃去世,谥号贞顺皇后。

武惠妃死的那天下着雪,北风冰冷,嚎啕着,冰冷的雪花打在武惠妃的棺材上。

寿王李琩和咸宜公主哭得很凄惨,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掉了眼泪。

寿安公主也哭了。

武惠妃在死前的几日,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其中就包括她求李隆基先给李长安确定了封号和公主封户。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李长安的封号还是寿安公主,和史书上李虫娘的封号一样。

武惠妃冰冷的尸身躺在棺材中,她穿着皇后的丧服,看上去端庄无比。

生前武惠妃苦苦追求了一辈子、求而不得的皇后之位,李隆基终于在她死后给了她。

李长安觉得武惠妃不会高兴。

她不会想要“贞顺”这样的谥号的。

在李隆基眼中,武惠妃乖巧听话,察觉到他的暗示之后,立刻乖乖替他顶了罪。

殊不知武惠妃谋逆的“证据”就站在他的面前。

武惠妃的谋逆像种下一颗种子,她无声无息的埋下了这颗种子,这颗种子要在几十年后才会破土而出。

李隆基轻视她,终究会有一日为他的轻视而付出代价。

其实“贞顺”这个谥号也挺好的,李长安手中攥着武惠妃留给她的印玺。

这个印玺,武则天握过,武惠妃握过,如今又到了她的手中。

等二十年后,她会告诉大唐的太上皇陛下,她还有一位老师,谥号是“贞顺皇后”。只是不知道等到那个时候李隆基还会不会认为武惠妃性格乖巧听话了。

开元二十六年二月,葬贞顺皇后于敬陵。

武惠妃离开了人间,可她的野心,并没有跟随她的躯体一同进入地下。

而是变成了一簇小火苗,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慢慢的长大。

这点火苗,终会成长到可以燎原的一日。

武惠妃下葬以后,李长安就自请出家为道为武惠妃祈福。

李隆基自然同意了,出于人死后他才觉得愧疚的心态,李隆基甚至还又大肆称赞了一番李长安的孝顺,赐给她一大堆赏赐,还专门在长安西郊给李长安建造了一座寿安观,就在玉真观不远处。

对此

李长安表示她就是这么一个“孝顺”的乖孩子。

现在才哪到哪以后她孝顺父皇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过也有好消息曹野那姬给李长安寄了信她已经回到曹国了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连同信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匹半大的马驹毛发柔顺骨架粗壮虽还未长成却已经能看出日后成年时的风采来了。

这是李长安的外祖父外祖母送她的礼物。

带着马一同前来的是两个胡女有一身好功夫。

先前李长安曾向曹野那姬提过要学剑法。

李唐公主会武功的并不少开国的平阳昭公主以女子之身带兵打下了小半个大唐还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以军礼下葬的公主;安乐公主也是“安乐公主与其夫武延秀在内宅与士兵格战良久后双双被斩”可以说是公主武德十分充沛了。

只是还没等到李长安长到能学武的年纪曹野那姬就离开了长安城。

曹野那姬在信中写这两个胡女虽不善剑法但一手弯刀使得出神入化

李长安总觉得曹野那姬对她心存愧疚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曹野那姬也会给她摘下来一样。

李长安给曹野那姬回了信这才将两个胡女带回自己的道观。

说是道观实则和她的寿安公主府差不多大只是相比较起自带仆从的公主府道观要清净上许多罢了。

只是李长安平日也不住在她自己的道观中而是同玉真公主住在一起。

“姑母。”李长安蹦蹦跳跳走入玉真观。

玉真公主面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大小的少年见到李长安进来此人也颇感好奇的看向李长安。

“这是寿安公主。”玉真公主面带微笑柔声给少年介绍。

又对着李长安招招手把她招到身前:“这是我的次子张倜。”

张倜看上去有些羞涩只对李长安客套了几句便寻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这还是李长安第一回看到玉真公主的孩子。

没错玉真公主虽然已经出家为道了但是个人的私生活丝毫不受影响不但有情人还有两个儿子。

玉真公主的情人还是挺出名

的,他叫张果,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平平无奇,可等他老了以后……世人尊称其为“张果老”,就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也是个道士。

“倜儿打小就羞涩不敢见人。”玉真公主看着张倜忙不迭跑开的背影无奈道,口中说的虽是责怪之语,可脸上却带着宠溺。

却又转而捏了捏李长安的脸:“安娘今日怎得空来找姑母?”

李长安乖乖站着,任由玉真公主捏她的脸:“姑母,我想出长安玩一趟。”

“想去哪儿玩?”玉真公主笑道,“我在王屋山还有一处道场,那儿离长安离得远些,我带你去那可好?”

“我要去荆州。”李长安眨眨眼。

玉真公主没有问为什么要去荆州,只是想了想道:“那你带足人手便可,若是阿兄问起来,我便说你是去荆州为我寻一卷道经。”

玉真公主是个妙人,她怕麻烦,也懒得刨根问底,总归现在大唐对公主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只要不造反就行,嚣张跋扈多情随心所欲一些都不叫个事。

她自己都常年在外游历四方不愿待在长安城,所以玉真公主也只当李长安也是如她一般厌倦了长安城,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玉真公主也不想问明白。

有了正大光明的借口,李长安就快快乐乐的奔向了荆州。

荆州是个好地方,上溯巴蜀,下可去扬州,乃是唐代贯穿南北的咽喉,它在大唐还有另外一个别称叫做江陵。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的确是山多水多,就是怎么没听到猴叫呢。”李长安站在甲板上,对坐在她身侧的沈初道。

她还想听听两岸猿声啼不住呢。

她不是一个人来找张九龄的,而是拖家带口把沈初和裴家姐妹都给带了过来。

荆州就很适合种粮食,唐朝的气候湿润温暖,江陵已经算是江南之地了。正好张九龄在此做长史,裴素裴芸在这边改进粮种,有张九龄罩着也方便些。

至于沈初,则是李长安专门把他拉过来上考前辅导班的。

明年就是科举年,张九龄曾担任过数次科举主考官和出题人,属于是大唐版的顶配肖秀荣了。现在的科举考试一次也就录用二十来个人,报录比极低,为了确保

自家老师一定能考上,李长安可谓是费尽了心血。

“老师,你可一定要考上进士,才对得起我这些年含辛茹苦的付出啊。李长安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沧桑的表情。

沈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觉得作业还是布置少了。

三月的荆州,正是风景好的时候。

说起来荆州长史也不是个小官,荆州是上州,长史更是能掌管一州的兵马。若是边塞之州,长史的权力或许比刺史更大,只是放在荆州便有些尴尬了,大唐内部承平日久,荆州又在大唐腹地,这里哪用得上什么兵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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