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萧索了。

没了周勤主持,府内是一团乱麻。

实话实说,那家伙虽不是个东西,处理起事来倒井井有条。

这不,刚化蛆大半个月,南宫府名下就倒了三家铺子。

南宫弦月、吴歧和凌霜三人,对着满桌的账本,只能干瞪眼。

瞪了好半晌,都瞪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莲花他们本打算走的,见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留在府上帮忙。

这一帮,就帮到了十月下旬。

新来的管家总算排布好府上的一切,各种事务再度有序地运转起来。

对了,那新管家姓袁,是个白胡子老头,已近耄耋之年。

别看他老,平日里打五禽戏,精神矍铄得很。

人还是南宫弦月的术数老师,严厉非常。

很久之前,李相夷曾被南宫弦月坑过,陪同去上了几堂课,被打过手心。

他记下仇,伙同南宫弦月,趁袁老头午休时分,往他茶杯里放了只青蛙。

袁老头一揭杯盖,青蛙蹦他脸上。

他拍案大喝,“谁干的?!”

然后游目四顾,就看到窗外扒着两颗鬼鬼祟祟的脑袋。

后来,袁老头告状。

南宫弦月被兄长打了鸡毛掸子。

他也挨了师父师娘一顿罚,还被扣了整整三天的糖。

自那以后,他看见袁老头,都有点犯怵。

这不,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袁老头坐在南宫府庭院的石桌前,一边呷着茶,一边盘着算盘珠子。

忽地,他目光一狭,逮住打院子经过的李相夷。

“我记得你小子。”

李莲花三人走在后头,也往院子里来了。

李相夷就徐徐倒退,往李莲花广袖后躲。

李莲花瞄瞄袁老头,也下意识有点怕,止住了步子。

他挠挠鼻翼,心下念道,“你倒是别往我这儿躲啊。”

李相夷自听不见那心声,只扯着他衣服,猫出小半边身子。

另两人看在眼里,双双压着嗓子嘲讽。

方多病探着脖子,“那谁呀?那么凶,跟我们家方大人似的。”

笛飞声摇摇头,“想不到你也有怕的人,天下第一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两人打量下大的,又打量下小的,只觉得格外好玩。

李莲花白他们一眼,又扯走李相夷抓的衣服,这才往前走去,同袁老头见了个礼。

袁老头扶着叆叇,眯着老花眼瞅他,“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李莲花干笑笑,“那自是不曾。”

袁老头低头喝茶,“一见如故,那敢情是缘分。”

李莲花尴尬地拱拱手,“正是正是,您说得是。”

相对无言一阵,他拘谨地摩挲起来手。

袁老头见人仍站着,道,“凳子这么空,杵着当门神,还是要小老儿请?”

李莲花就板板正正地坐下了。

袁老头不偏不倚,又开口道,“还有你们几个,离那么远做什么,小老儿又不吃人。”

那三人一并过去坐下,腰板挺直。

李相夷是坐得最远那个。

寒暄一阵,李莲花发现袁老头也没想象中那么严苛。

他摸着长胡子,还对李相夷道,“听说你功夫学得很好,耍个剑来开开眼。”

他是个儒生,大半辈子跟术数打交道,却格外喜欢戏曲里的武生。

李相夷这时倒没了显摆劲,绞着手指嗫嚅,“木剑不在,没办法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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