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苍寒,清晨灰蒙蒙的一片,还未大亮。

卫昕抚摸腹部,感觉一阵涨痛和热流随之而来。她动作放缓,慢慢地起了床,批了件衣服,外面芸香已经在候着了,看见卫昕捂着肚子,急切地问:“女郎,你怎么了?”

“你去准备草木灰和带子,月事是提前了!今日是六号对吧?”卫昕脸颊苍白,直冒冷汗,“我先去别的房间换了衣物。公子太过劳累,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是的。我现在就给主子煮姜汤。”

卫昕在小卧房换好干净的衣物,拿着汤婆子,走进大厅。

宇文泰在大厅等候,卫昕脚步放缓。

两人用餐,各怀心思,默不作声。

巳时。

卫昕在书房看着文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打开门,发现是宇文泰。

宇文泰进了来,关上门。

“我已经差人将薰笼拿了来。”宇文泰笑着说,“一举两用。既可以取暖,也可以薰衣。”

“多谢。”卫昕神情倦怠,又看起文件来了。

“你东边有空余的房间,选一个给我作书房,还有会客室。”宇文泰看向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卫昕微笑,“反正房间多的是,你选几个都没问题。”

“今日看你神色不佳,身子可是不适?”宇文泰走到她身边,“要不要唤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卫昕苦笑着说,“我每逢这几日,都是如此。”

卫昕开始感觉小腹冰凉,有些阵痛。

宇文泰握着她的手,说:“我还是唤个大夫给你看看吧。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

“不用,真的不用。”卫昕摆着手,“我就第一日疼得较为厉害,我都习惯了。说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行。你想听什么?”宇文泰温柔地看着她,“你说。”

“我明日去大理寺走一趟,谈谈他们的口风。”卫昕思虑片刻,“昨日,你的好友吴升可是没有说过半句话?”

“昨日是友,今日是敌,后日又化敌为友。”宇文泰坐在座位上,抚摸着茶杯,“辗转反侧,才是为官之道。”

“逾明,看来你看的很开。”卫昕眉开眼笑,“中书令曾属于宇文恒作家主之位,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块朽木!”

“兄弟阋墙,父亲是不会允许的。”宇文泰眼光深远,“他犯了错,丢的是宇文家族的脸面。”

“没错。”卫昕深感兴趣,“不管如何,做官围绕的都是利益二字而已。”

“那你我之间呢?”宇文泰意味深长,“为了利益吗?”

“那公子想听什么话呢?”卫昕立即反击,“真话还是假话?”

“你心里想的,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宇文泰眼神流转,“说出来,还怎么玩?”

“我每个月交二百五十两,挺好的。”卫昕环顾四周,“张宅我很喜欢,我想继续住下去。有人,有屋,有钱。怎么说都是一种享受!”

“这话我喜欢。”宇文泰凑过去,“我这样你还能在金城找到比我更好的吗?”

“世间绝色宇文泰!”卫昕眼神明亮,“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1]”

“当然。最主要我只喜欢你。”宇文泰眼神真挚,“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卫昕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议。

她醒悟过来,说:“话别说的太满,难不成那位梁家女郎,你......”

“父亲若是强迫,想着孝道,我只能从命。”宇文泰握住她的手,“把她当个花瓶,不碰她。”

“怎么可能?”卫昕挣脱开来,“你当真为我守身如玉?”

“是的。”宇文泰语气诚恳,“对你,我不辜负。”

卫昕无奈地笑了笑,站了起来。

两人紧紧相拥。

夜寒风霜。

卫昕梳着头发,看见宇文泰进入房间,说:“东边厢房我已经差人收拾了。这几日顾着和你科普南疆风土人情,实在是累得紧。”

她打着哈欠,说:“我一开始话题,就说的没完没了。”

“嗯?”宇文泰看穿她的把戏,“我不会像话本的有些男子那样,还要你做些什么。或者我可以睡在这张软榻上。”

卫昕看向他指的那张软榻。

“那倒不必。”卫昕语气放软,“这太冷了。你还是去厢房吧。听话!明日你还要早朝,那些坏人就等着明日要围攻你呢!”

宇文泰沉默不语。

“你休息好了,明日就有好的状态。”卫昕安抚说道,“下官等着御史大夫舌战群儒[2],大杀四方。”

“好。”宇文泰抚摸她的头发,“有妻如此,我心甚慰。”

说完,宇文泰便离开了。

十二月初七,卯时。

文武两旁左右站立。

刘离坐在龙椅上,俯视群臣。

窦太后垂帘听政,开始发话:“哀家听闻,房卿痛失爱子,此事尚有疑云?难不成,凶手还未抓住?”

朝廷鸦雀无声。

“回太后,凶手已经抓住了,是宇文家的三公子,宇文恒。”刑部尚书窦艾说道。

群臣们开始叽叽喳喳。

宇文泰决定按兵不动。

“哦,所为何事?”窦欢关怀问道。

“两位公子是为了抢夺一个歌女,才引发的命案。”窦艾正色说道,“争风吃醋,可见宇文公子气量是真的少!”

“尚书此言差异。”国子祭酒卢雨向前一步,“回太后。现在仵作还没给出说法。此案深陷疑云,房家公子是失足落水,还是受人陷害?大家心中只是猜测!”

宇文泰眼中波澜不惊,卢雨说话中规中矩,挑不出差错。

“太后。老臣有话陈奏。”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

“顾卿,但说无妨。”太后示以微笑。

宇文泰冷眼看向说话者。说话者名叫顾分,字温栗,出自敦州顾家。顾分为太常寺的正三品太长卿,管礼乐,郊庙,社稷之事。

“太后,老臣以为事情尚无定论,不能仓促定罪。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顾分开口就是老气横秋,“御史大夫和中书令是宇文恒的至亲,理应避嫌;中书令既然已经告病回家,御史大夫应该停职待参,以正视听。”

宇文泰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宇文泰想,顾分这是要釜底抽薪!一旦他辞职,御史台就不是他所能掌控了!

他决定,还是要等等,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

宇文泰看向当今天子,刘离。

“欲加之罪,其无辞乎?[3]”刑部侍郎宇文错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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