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

皇宫。

禹若刚一会来,就被皇帝召见。

南宁的皇宫与大周皇宫的装潢相差非常大,黑色的纱幔层层堆叠,上面绣着象征着帝王权柄的龙。

殿内空荡,中间放着一张长凳。

旁边站着两名宫人,手中握着廷杖。

大太监瞥了眼禹若,尖声说:“殿下,陛下说了,您御前失仪,得罚,”他指着长凳,“您请吧。”

禹若淡淡道:“儿臣领罚。”

撩起衣摆,趴在长凳上。

大太监:“打!”

行刑的人立即一前一后,廷杖重重打在禹若后腰和臀部,安静的殿内只有肉/体击打的声音,和隐约一两声闷哼。

血色逐渐渗透衣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禹若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不知道打了多久,里面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好了。”

行刑的宫人立马停下,大太监挥挥手,他们退了下去。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胸膛半裸的男子,他瞧着比崇昭帝年轻不少,脚穿木屐,走到长凳前面。

“若儿,回来啦。”

南宁皇帝笑了下:“五年没见,不拜见父皇吗?”

禹若额头上一层冷汗,眼前虚影重叠,耳中隐约耳鸣,他闭了闭眼,强撑着动了下,下一秒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南宁皇帝微微挑眉。

禹若趴在地面,艰难道:“儿臣…拜见父皇。”

南宁皇帝:“手底下的人越发没轻没重了,朕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你而已,看给打的,可怜。”

“既然回来了,你叫朕给出去的东西,便得慢慢重新让大周吐出来,知道吗?行了,先抬下去吧,朕乏了。”

他站起来,禹若一把攥住他的脚踝。

南宁皇帝蹙眉:“朕的脚都被弄脏了,你还有事?”

禹若指节泛白,勉力抬头,冷汗流到眼睛里面,刺痛无比,虚弱问道:“瘟疫,父皇做的。我还想问问,南宁的堤坝,真的是雨水冲毁的吗?”

南宁皇帝低头:“若儿,你想说什么?”

禹若深吸了口气,身上的痛楚让他浑身都在发抖,他一字一顿道:“儿臣想问,南宁堤坝的损毁,是否为父皇

所为?!”

大太监眼皮子跳了下。

南宁皇帝叹了口气:“若儿如果朕说是你还想反了朕吗。”

禹若:“儿臣不敢。”

南宁皇帝:“说什么话之前先想想你母亲。”

禹若瞳孔一缩。

南宁皇帝:“传信一事朕不想多和你计较索性你还是记得自己姓什么的没有在大周胡说。否则……”

几秒后禹若攥着他脚腕的手缓缓松开。

南宁皇帝:“好好养伤朕有差事交给你。”-

四个月后。

落叶知秋白露薄霜。

大周京城。

公主府。

自打织仪住进阿湘公主的府邸后她耳根子是清净了不少。

但她今年十七岁实在是到了年纪崇昭帝也难得关注了下她的婚事直言半年内再选不到看得过眼的夫婿他直接挑一个下旨赐婚。

与其被赐婚不如自己挑。

织仪准备开始自己的相亲生活。

本朝没有尚公主后就不能参政的规定与公主结亲反而是一步登天的大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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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所以消息一传出去便迅速升到了京城热搜榜的榜一。

火爆程度波及京城周围的几个郡。

过往也没这场面。

只是大家心里清楚织仪名义上养在宣妃膝下宣妃又是七皇子的养母自小一起长大亲厚非常。

若是能攀上公主这颗大树这中间一系列的关系便能瞬间为他们所用。

此次相亲宴席在京郊踢蹴鞠的场地。

一片开阔的草场外面停的都是受邀前来的公子们的马车。

草场的两侧是高台坐着观赛看热闹的人。

最中间就是织仪公主的凤驾。

台上摆着应季的水果公主坐在帘幔之后只能隐约看见风姿看不见面容。

草场中正在准备的公子们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过来。

王家俩兄弟全来了想仗着概率取胜。

“听说织仪殿下喜爱开朗类型的男子你我待会儿上场的时候记得多笑。”

“哥你说我是这样笑好看还是这样笑好看?”

“嗯……”王家大哥摸摸

下巴,“第一个吧。

“怎么笑都不好看,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红衣少年将他们两个扒拉开,“让让让让,别挡道!

王家小弟恼怒的看着少年头发上绑的玉珠彩绳:“欸!你谁啊,非得从我们两个中间过去,什么态度!

“你站住!那边是织仪殿下的凤驾。

红衣少年头也没回,直奔台上后,被人恭敬的请了进去。

王家小弟惊愕:“难不成公主已然择了驸马了?

旁边有人嗤笑:“没眼色的东西,刚才过去的人,是和织仪公主一个宫长大的七殿下。

“原来是七皇子!

“早就听闻他以身试药之举,没想到竟就这样见到了。

“嘿,打招呼?咱们要求娶人家姐姐,人家看我们能顺眼才怪,我劝兄弟还是避着殿下走比较好。

高台之上。

曲渡边坐在织仪旁边,往嘴里塞葡萄。

织仪好笑地给他扇扇子,“小七,脸都皱成包子了。

曲渡边:“阿姐,我觉得他们都不好。左右父皇给了半年时间让你选定,咱慢慢看呗。

织仪:“总要选的,早选一个,还能培养下感情,她吐槽,“比父皇随便指一个好吧?

拖到十七岁才开始选夫婿,已经挺晚的了,现在选好,还要花费时间为婚礼筹备。

“公主府我也不要新的了,阿湘姑姑的这个就蛮好,国库吃紧,还是省点比较好。

曲渡边竖起大拇指:“阿姐。

织仪:“我知道你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都送到湘河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阿姐也不能落后嘛。

曲渡边嘿嘿一笑,看向蹴鞠场地的时候,脸又垮了下来,“真的要在这里面选吗。

元姐儿进来了,听见这句话后忍不住笑道:“殿下,京城未婚,有身份有才华的男子,基本都在这里了。您还想给织仪挑个凡尘谪仙不成?

曲渡边:“元姐姐。

元姐儿在织仪另一边坐下。

“蹴鞠开始了,得胜的几个才能见你阿姐,先看看。

曲渡边托腮:“行。要是阿姐没有挑中

的,我下去踢一场,把他们正大光明撵出去,保管他们一句怨言都没有。

织仪笑眯眯靠过来:“好。

二皇子府。

陈幕僚:“京郊一片的蹴鞠场外面停满了马车。场面真热闹啊。

“是很热闹。

“殿下,织仪公主并非其他公主,与她成婚的男子,其身后家族势力,会天然偏向七皇子一边。

二皇子喝了口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陈先生还能阻止公主成婚不成。

“父皇的态度很明显了,我若在这个关头动手,只会败坏父皇的好感,让大哥得利。

陈幕僚:“殿下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二皇子:“不还是没成婚么,就算成了婚,也能和离。

破坏一门婚事,可比成就一门婚事要好太多了。成婚后也有面和心不和的怨侣。

他抬头:“陈先生,你投奔我,且摸清楚我的性子,做事不应着急,煮水烹茶,要有先后。

陈幕僚一肃:“是,殿下。-

傍晚。

京郊的蹴鞠比赛落下帷幕。

曲渡边的身手在这里摆着,下场踢了一回,把那几个输了还死皮赖脸求见阿姐的男人踢的抬不起头来。

踢蹴鞠赢了的名单,才正式呈递到了织仪的手中。

曲渡边:“要不一个个试过去,不满意再举办蹴鞠。

织仪笑道:“这么挑挑拣拣,纵然身为公主,也不太好。

曲渡边:“谁敢说不好?我上门找他聊聊。

“好啦,织仪牵着他,“跟阿姐回府,你一身汗,得换身衣裳再走,今晚睡在公主府也成。

曲渡边:“好,明天的流水席我也来。

姐弟两人回了府上。

曲渡边洗漱完毕,端着那几个胜出公子的资料回了房间。

姓名、籍贯、是否中举、家中田地资产、相貌品行……他列了好几个指标。

“六六,来,坐,帮忙。

乙十二在他对面坐下:“怎么帮。

曲渡边:“帮我计分,给这些想当驸马的人打个分,奚子行那套办法很不错,我拿来用用。

“……好。-

另一边。

织仪卧房外。

小院子里,石桌旁。

织仪看着名单上那几位入选者的画像,视线却虚虚落在别处,显然在出神。

侍女道:“公主殿下,您觉得哪个最顺眼,明日流水席选谁便是。先相处看看嘛。”

“今天多热闹呀,满京城的儿郎都想当您的驸马,您可是很多大家闺秀、世家女子羡慕的对象。”

织仪:“不过看中是我的身份,娶的也只是身份,娶了我,就变成了皇室宗亲,”小姑娘叹了口气,“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争,争得不还是利益吗?”

侍女想了想:“是这样,但是公主,相处久了,也会有真情的呀。而且您看,皇子们也都是如此。”

织仪:“是啊,大家都是这样。”

她眼底有点迷茫,随后甩甩头,清醒过来,指尖在名单上点了点,仔细一看之下,微微诧异。

“咦,谢家二房的一个儿郎也中了选。”

“……”侍女,“殿下,您才发现吗?”

“往日去谢家找元姐姐的时候,他就总是躲在后面不出来,后来元姐姐嫁人了,我对他更没印象了,”织仪咳嗽几下,“而且他们穿上蹴鞠服后,感觉上都长得一个样了嘛,我没分出来很正常。”

“哎呀,今日蹴鞠场上元姐姐也在,怎么没提醒我呢。”

侍女:“应该是不想殿下您偏私关注,毕竟是您的婚事。”

织仪:“嗯……”

她琢磨了片刻。

不管选择那一方的人,最后都会有新的利益掺杂其中。

谢家是宣娘娘的母家,和他们本来就是天然的一系,若她选了谢家的儿郎,只是亲上加亲,不会再触动旁的关系。

既然没有感情的话,不如选个对她身边人都有利的驸马。

她思忖后:“明日将谢家这位公子的座位,往前调一调。”-

第二日。

流水席后。

织仪请谢家二房的公子谢立杉一叙。

亭下,两人对坐。

织仪:“谢大人。”

谢立杉有点紧张:“公主殿下。”

两人寒暄客套了一番。

“其实我也是迫于父皇和娘亲的压力,才会择婿,”织仪开门见山,“毕竟

比起父皇赐婚,还是有选择权好一些。

谢立杉沉默几秒:“那您选择我是因为?

“谢家和顺宁宫、皇室本就有关系,选择你,不会再牵扯别的利益,最为稳妥,织仪眨眨眼,露出点活泼来,“不过也不一定,虽然没有感情,但毕竟成婚的是两个人嘛,我的意思已经说清楚,其余的还要看谢大人。

谢立杉磕绊了一下:“没有感情…可以培养。

织仪:“?

谢立杉主动倒了杯茶给她,刚才的磕绊像是错觉,他沉稳道:“若我是您最好的选择,往后携手过一生,总要有感情基础,即便只是朋友的情谊。

“殿下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先相处看看。

织仪想了想:“那也行。-

曲渡边参加了流水席,却没有跟在织仪身边听她跟谢立杉的洽谈。

他坐在院子里,嘴里叼了跟小草。

谢立杉么……之前没有太大的印象。

只是在谢静山家中的私塾里面见过几次,印象里总是安静的,不大爱上前说话,自小就给人很沉稳的感觉。

他性子不像是会参加蹴鞠比赛的人。

曲渡边:“长得也没多好看,阿姐怎么挑中他了呢。

叶小远:“品貌还是端正的。上次春闱取的名次也不错,现在在翰林院供职。

曲渡边:“翰林院说是清贵,其实多少人等着分出去授官,他跟阿姐成婚,可少走了好几年弯路。

叶小远也没接茬。

毕竟织仪公主名单上面的几个公子,被自家殿下从头到脚挑了一遍毛病,他看了看六六大人给他的打分册子——

一个及格的都没有。

谢家这位公子,因为相貌只算得上清秀,还被殿下排在了后面。

约莫半个时辰。

谢立杉从里面出来,看见曲渡边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行礼道:“见过七皇子。

曲渡边:“免了。你和阿姐说完了?

谢立杉笑了笑:“嗯。

曲渡边眯起眼:“……笑什么呢。

谢立杉迟疑:“臣…这是,礼貌的微笑。

曲渡边不搭腔了,叶小远无奈一笑,“谢大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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