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再看,确实不似喜庆的婚事,却也不似寻常的丧葬出殡。

两人望去时,陡然爆出一阵尖锐的喜乐声。

骇得李漼渊一个哆嗦,宛若炸了炮仗的猴子,一蹦三尺高,窜到宋蕤身后。

哆嗦着缩头缩脑,去揪宋蕤衣袖。

“宋蕤,宋蕤,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天地良心,不是来劫婚吗?怎得撞上这般诡异,又喜又哀的殡葬队伍!!

宋蕤本想再奚落他两句。

熟料,李漼渊却毫不见外攀上她肩头,柔软手臂像条弱小柔韧的丝带,攀附在宋蕤脖颈。

颤抖紊乱的呼吸,整个人无助且弱小,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蒲苇草。

棠梨沉香带着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

宋蕤心底不由自主软了一块。

“李漼渊,你怕什么?”

这句话,却打开李漼渊年久忘却的记忆。

他一瞬间泪眼婆娑,默默积攒许久的一句话,不经主人允许偷溜出来。

“姐姐,我就是怕,你不要笑我。”

真是被吓得糊涂了,也不知道这声“姐姐”到底是唤谁。

此言一出,宋蕤当即一愣,她侧首,有种暴露自己隐藏内在的错觉,徒生出汗毛倒竖的惊悚感。

求生和避免被他人探索的本能使然,促使她想要极力退后。

然,他哭得实在可怜。

无声无息的抽噎,断了线泪珠顺着发红的眼尾,眼尾鼻头唇瓣带着湿薄的红,在她面前呈现出不带一丝锋芒的柔软模样。

宋蕤拥有人天生的劣根性,豪赌。

她心道,或许就算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藏不住,李漼渊也伤害不了她。

李漼渊吧嗒吧嗒掉着小珍珠。

宋蕤好笑:“李漼渊,你是小公主吗?”李漼渊可怜巴巴,眉眼含着祈求,望她。

宋蕤:啧。

她妥协,钳制住李漼渊的下巴,转去峡谷方向,处于恐惧状态的李漼渊出乎意料的好拿捏。

一点也没有嘴上骄矜不服输的劲头。

李漼渊头脑一片空白,本就偏圆而显得幼态的眼睛瞪大到极致,他感受到下巴上指尖微凉的触感,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就像传说中的鬼压床,动也动不了。

他内心呜咽:宋蕤,你个大魔王,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丝毫没有想起他先前,是如何在心里和行动上“刁难”宋蕤的。

大魔王嗓音平静无波,在他耳边响起。

宋蕤:“李漼渊,睁开眼睛,你的仆从已经将人拿下,尸体被封在棺材中,又不会跳出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李漼渊死死闭上眼。

闻言,怯生生睁开一只眼睛,看清面前场景,瞳孔一缩,骤然又将眼睛闭合,再也不肯睁开。

声线不稳:“宋蕤,你个大骗子。”

宋蕤被控诉的一愣,搞不明白这个骄矜的小公主又作什么幺蛾子。

他像树袋熊一样挡在她面前,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不过,方才匆匆一眼,却是瞧见李氏仆从将人制服。

她问,李漼渊却不肯说了。

这时,山谷中旗帜飒飒响动,兵刃交接,呼喊咒骂和哀求声顺着风声灌入宋蕤耳中。

除此之外,还有异常冷酷且果决的一声。

“开棺!”

宋蕤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无论是李相因,还是员外郎夫人,都不在此,已然跑到山谷中。

原地留下几个黑衣侍卫,目不斜视,对于眼前李漼渊造成的闹剧,熟视无睹,

这时。

李漼渊扯宋蕤袖子,小声呢喃:“不要开棺。”他还没糊涂,劫婚也就劫了,却没道理半路平白无故去开人家的棺。

宋蕤到了嘴边的冷嘲被他哀求的目光堵了回去。

实在太像一只狮子猫,

出于诡异的,关爱和怜悯幼小动物的心理。

宋蕤挑眉,扬声道:“李相因,你主子道,先不要开棺。”

舒朗的女声层层叠叠传播出去。

底下的侍卫令行禁止,下意识望向主子,然而某一个瞬间,陡然瞪大眼睛,倏然低头。

看天看地看对方,就是不看自己主子。

众人一致心声:老天,小主子和大主母?

这什么禁忌剧场?是他们可以看见的?

光天化日,人心不古,道德沦丧啊!

李相因唇角微微抽动。

努力暗示道:“主子,这里有些问题,您可否下来一趟?这棺开与不开,需要主子拿个注意。”

主人公不答,主人公躲在她小伯母怀中瑟瑟发抖。

李相因脸都要绿了,深切为大家主头顶的颜色表示忧虑。、

属下的好主子。

但凡你抱着的是个年迈的老妪,我都不会想入非非。

他木着脸,有气无力道:“您下来,开不开?”

李漼渊:“不开,不开。”

其余人:……

宋蕤觉得气氛古怪,正想扯开李漼渊瞧个究竟。

底下骤起一阵喧哗声。

原是那员外郎夫人,见李相因等人停下动作,大有就此收手的架势。

她偷偷摸到木棺处,扑上去就掀棺盖。

“哎哎哎。”李相因反手一擒,将那妇人扭住手腕,锁在背后。无论人如何踢弹,都挣脱不开。

妇人奋力挣扎,面色扭曲:“放手!放开!放开我!”

“为什么不开棺?你们想反悔?”

李相因:“啧,还没质问你,你倒先来质问起来了?”

“我看你这双眼睛是不用要了,天还没黑,就开始指鹿为马了!睁大你的眼睛,劫婚与掀人棺材板,这是一桩事?”

“再说了,事有蹊跷,不过请主子下来,拿个主意,怎得你这贼妇人如此激动?”

李相因冷笑,眯起眼:“莫不成这其中有诈?”

他话转了个弯儿。

“莫不是心怀不轨?想要谋害大郎君,迫害当朝命官与公主之子?”

妇人勃然大怒,眼中透露出荒唐,认为他在胡搅蛮缠。

“胡言乱语,污蔑!污蔑!”

李相因比她语气还要激动,唾沫乱飞。

“污蔑,你怀中可还藏着李氏大主母的信物和婚书,如今又攀扯大郎君,要挟李氏大主母,谋害皇亲国戚,罪该万死,论罪合该满门抄斩!”

妇人不为所动,倔强与不服地挣扎。

气氛一时陷入对峙和静寂。

碰巧。

宋蕤溜溜达达从半坡下来。

含笑插话:“李统领息怒,夫人想必是有苦衷,不妨说来一听。”

“大郎君为人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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