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像往常一样坐上那趟列车,因为等待到站的时间比较久,我上了车就有打瞌睡的习惯。”
“我习惯站在靠着门的位置,那天也一样,列车启动后,我先是听见一阵机械的提示音,我并没有在意,因为你知道,列车到站前和到站时都会有提示音。”
“根据以往的规律,提示音大约是隔三分钟响起一次。我开始闭目养神,可这时候,异样出现了。”
林星回忆到这里,她睁开眼睛,看向眼前将手交叠地放在桌子上认真听她阐述的白大褂,她稍稍坐直,没让自己的背靠在椅子上,“因为,提示音又响起了。”
这是一个半封闭式的科室,为了隔绝外面的干扰,科室门口从上到下拉上了遮蔽的帘子,窗紧闭着,有光透进来,林星看见白大褂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蹙着眉头,神色凝重,但林星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惊讶或愕然,而更多的是疑惑。
他抬手扶了一下压在鼻梁上的眼镜,波澜不惊道,“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每个站点到站需要的时间长短不同,列车系统播报的间隙自然不同,而你所说的三分钟播报一次的规律,或许只是偶然?”
林星摇摇头,“我说的异样,并不是响起了提示音,而是提示音的内容不对,或许你听说过,列车能随时变更到站?”
白大褂的指节轻轻点着手背,他说,“这倒没有,素来只有人变更到站……”
“可那天便是这样,提示音再响起时,它所播报的列车信息、下一站到站点以及终点站的内容全部改变了,甚至,”林星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列车内的一帧帧画面,她抬眸平静道,“列车速度都显示成了‘未知’。”
白大褂抬起一只手,他手掌朝下轻轻摆动两下,似是提醒林星先稳定自己的情绪,他引导道,“然后呢?”
林星说,“然后,提示音说什么托儿园到了,请乘客有序下车,这个原本并不在列车经停站的站点到了,我觉得奇怪,所以想下列车看个究竟。”
“下了列车,有阵强光迎面照过来,我远远看去,见一片荒败之地,又回头去看,列车却停在了距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有道光一样的屏障将我和列车隔开了。”
“它阻止我回到列车上,而那片荒败之地的天空,开始落下血雨。”
白大褂说,“那你是如何回到列车,又是如何逃离那地方的?”
“我不知道,”林星说,“那荒败之地中隐匿着一座废弃园子,我见有光,所以想走过去看看,可刚迈出几步,列车提示音又响起了,我没听清说的是什么,总之,提示音消失后,我已经回到了列车上。”
“之后呢,”白大褂说,“有没有觉得脑子混沌,头重脚轻,甚至有点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
林星犹豫片刻,缓缓点头,“好像是这样,但我确定那并不是梦。”
白大褂若有所思,“你离开列车前和回到列车后,周围的乘客是什么反应?或者说,当异样出现时,其他人是什么反应?”
林星说,“并无异常。”
白大褂沉默,竟是暗暗观察起林星的神情举止,他欲言又止,绞尽脑汁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林星:?
白大褂见林星愣着不说话,以为她没听明白,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放低声音道,“虽然你可能不想承认,但是,你这里可能出现了点问题。”
沉默。
白大褂有些尴尬,因为他第一次遇见病人得知自己有病后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
他怕林星毫无征兆地掀桌或者大喊大叫似的,又赶忙解释道,“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具体情况,还得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
林星却是认真思考起来,“最开始是在一个月前,当时只是提示音卡顿,播报完毕后一切如常,再后来便是列车的门突然开了,又突然关闭,列车继续前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五天前,我第一次走出了列车。”
林星面无表情,只是幽幽说道,“你是说,我有精神病?”
此言一出,偌大的科室内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林星平静得让白大褂有些发怵,毕竟一点就炸的鞭炮还尚且能提防,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憋着大招的哑炮才叫人束手无措。
他小心翼翼解释道,“精神病只是通俗的说法,因为精神病也分为很多种,目前来看,你这可能是精神紧张产生了幻觉,你平时压力很大?”
林星直勾勾盯着他胸膛前的工作牌,答非所问道,“听说你以前是卦象师。”
她又指着他身后那与科室格格不入的牌匾,一字一句念道,“降妖除祟,奸邪尽退。”
白大褂笑嘻嘻地将工作牌上的贴牌撕下,只见那牌上用正楷方方正正地写着几个字:精神科-周正。
周正无奈地耸着肩膀,他轻笑一声,解释道,“卦象师不过是个幌子,挂卦象之名,行治疗之实,虽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你知道,有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玄学而非科学。”
周正无奈摊摊手,继续说道,“刚才我与你交谈,见你情绪稳定,表达逻辑清晰,故而猜测现在你的症状不算严重,所以与你说实话,现在你只要及时治疗,相信很快就会痊愈。”
林星一本正经道,“哦。”
周正见林星没有要发病的征兆,显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病情,他当即拿出病历本,一边写一边说道,“这样,我先给你写个药单子,因为时间仓促,今天来不及做细致检查,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这里吧。”
他下笔如有神似的,眉眼上扬,露出一点骄傲的意味来,“其实现在基本能确定你就是压力太大,所以出现了幻觉。”
“因为回到你最开始的描述,你说你上了车便有打瞌睡的习惯,而在神经恍惚和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很多人会被外界干扰,从而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后面周正再说什么,林星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其实心底里有些无法说服自己去认同周正所说的话。
她所经历的事情过于离奇,以至于当她朋友听说之后,当即给她介绍了这里颇为出名的精神科医生。
那是幻觉吗?
林星并不这样认为。
可她无法解释。
林星走出诊所,她稍稍仰头,诊所上方悬着两个以周正命名的木制招牌,一左一右,一个是“周正诊所”,一个是“周正卜卦居”。
竟是能一碗水端平。
林星眉头轻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对是错。
她将病历本放进包里,卷在病历本里的是药剂师根据周正的单子抓的药。
塞进去之前,林星粗略扫了一眼,不过是些镇定安神的药——她早在察觉到异样时就已经开始吃了。
因为预约随机,林星来时特地算过时间,谈话结束应当是傍晚,再准确一些,是六点半左右。
林星看了一眼手机,六点三十四分。
她将背包整理好,穿过马路。
微风拂过枝头发出“簌簌”的响声,摇摇坠落的枯叶子落在马路牙子上,风一吹它便缓缓地在原地打着卷儿,黄昏映在大厦的肩头,洒落一地金黄。
对面是林星每天往返上下班乘坐的列车站,她记得不用转线便可抵达家的最晚的一趟是十点半,半个小时就能到。
如果打车,或者坐公交,需要花费的时间将是它的两三倍。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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