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三山贼寇暂且退到了十几里之外,不见踪影。

韦暄见状,连忙叫上秦明和郁竺一起到城外清点战果。

只见阜财门的城楼上猬集着无数的箭矢,墙体及墙根附近的土地一片焦黑,不少贼寇的尸首叠在城下,早已面目全非。

不一会儿,便有公人前来禀报,此番剿灭贼寇一百九十二人,被流矢射死的军士二十三人、民壮三十四人,还有两个官府公吏也丧命于此,其中竟有一个是此前曾为难过郁竺的刘押司。

郁竺没有为此生出半点快意,犹温的余烬,裹挟着空气里的恶臭扑面而来,眼前堆成小山的尸体,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物伤其类,秋鸣也哀。

武松与黄信原本就在城外,此刻也匆忙赶来和韦暄会合。一行人寻了处离城门仅有三十余步的破庙,打算在此歇脚片刻,只等军士们将城根下那一片战后的狼藉打扫干净。

从清晨时分起,大敌当前,众人尽皆全神贯注于守城之战,压根没有心思顾得上进餐食。这会儿战事稍歇,紧绷的神经一松,才纷纷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黄信从怀里掏出两包红烧腐干,毫不在意地坐在那烧得“焦头烂额”的菩萨脚下:“韦通判、师父,来两块垫垫肚子吧。”

说罢又扔了块给武松,还不忘补上一句:“和你妹子分分罢。”

郁竺赶忙接过,道了声谢,黄信这才对她道:“先前多有得罪,姑娘别在意啊,我要早知道你有这些好本事,那日也不敢出言不逊了哈哈。”

黄信做出懊恼的样子。

他这般坦率,反而叫人心生好感,何况此前根本算不上得罪,郁竺连忙道:“都监言重了。”

秦明好奇道:“方才我就想问,分明花荣那箭就到了姑娘跟前,怎么忽然就转了方向。”

这个自然是系统的功劳。

当时情况紧急,她担心宋江再说出什么不利于武松、又动摇军心的话,便一心想要将注意力吸引过来,也没和系统打招呼,就直接莽了一把。所幸,系统还是十分靠谱的,关键时候果真触发了新手礼包里面的“金钟罩”。

可她知道,自己当时除了上述顾虑外,还隐隐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想法——她想出风头。

这个世道女子地位太低,她苦心经营至今,仍然是个没有身份的私名,于是灵光一闪,想着利用系统给自己玩一把“造神”。

古代开国皇帝登基后不都是给自己编出一堆“出生时天上露红光、走到哪里都有祥云跟着”的人设么。虽说她绑定的不是女帝系统,可若想有所作为,也需要极大的权柄才行。这种神乎其神的人设,应该是有点用的,多少能铺一条路出来。

只是这些想法自然不能对外人说道,郁竺飞速现编了一个借口:“此前学过一些粗浅的法术,当时便念了一段‘避箭诀’,这诀时常不灵,不想这次奏效了,不然我可就一命呜呼了哈哈。”

此时道教盛行,官方和民间每逢灾祸或者节庆,总会请道士做法事,更有“五雷正法”这样的顶流法术在各门派间流行。郁竺心里明白,这些所谓的法术说到底不过是各种物理、化学、气象学知识的杂糅罢了,可不妨碍当下的人们对此深信不疑。

果然,秦明听后啧啧称奇:“姑娘真乃神人也,既善财税,又通兵法,还懂这些奇门遁甲之术,莫不是龙虎山张天师的传世高徒?”

他这思维飞跃得太快,郁竺“嘿嘿”了两声,下意识准备谦虚谦虚,却听见黄信在一边说道:“无论是否为张天师高足,郁姑娘此番奇才,实属少见啊。韦大人,您可得早些安排个合适的职位,让郁姑娘能安心地留在青州才是,不然哪天稍有懈怠,姑娘不辞而别,那可真是憾事一件咯!”

如此言语,善意十足,将郁竺不便启齿之意以玩笑的方式讲了出来。

这倒是十分出乎郁竺的意料。

她哪知,黄信本就是个八面玲珑、善于逢源之人,但凡遇到可以做顺水人情的事儿,向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推上一把。方才经过一番察言观色,再结合昨夜和武松的交谈内容,他又怎会看不出韦暄对郁竺的那份倚重,所以便瞅准了时机说出这番话来,也好落个人情。

韦暄一听黄信所言,心中还真被说得意动。早在方才有人来禀报死了两个公吏时,他就想到了此事,此前他也确实承诺过。

只不过他在青州呆了有些时日,早已不是那个刚来时那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顾虑倒是多了起来,开始担心光明正大任用一个女子作为官府公吏,会不会有些惊世骇俗。

毕竟郁竺以私名的身份跟在自己身边,虽说有些暧昧不清,却更好解释些,何况自己在银钱上也没亏待过她。

武松将几人的话一个不落全都听在耳朵里,他对郁竺身上发生的那些颇为奇怪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家妹子此刻又在忽悠人。不过管他“避箭诀”是真是假,黄信将台阶递到这儿,赶紧抓住机会为妹子谋个好处才是真的。

于是他笑着,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闲话一般:“我妹子虽说有几分本事,毕竟是个女子,在这世上行走诸多不便。偏她要强,事事不甘落于人后,我也时常担忧,不知以她的性子,以后嫁个什么人家才好,要是远了,我要还想现在这般护着她可有些艰难。”

韦暄闻言,内心的天平又开始摇摆起来——是啊,万一郁竺哪天远嫁了,谁来帮他料理事务?他们兄妹感情好,若是武松也一起走了,自己岂不是一下子少了两个得力的帮手!若是给她一官半职,以她的个性定会一门心思扑在公事上,说不定就不嫁人了,那天在瓦肆她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郁竺如何看不出韦暄的踟躇,难得众人皆在为她说话,她自己又何尝肯放弃这机会。

这些天她也有些熟悉韦暄的性子,略一思忖,便试着以退为进道:“大人知遇之恩,我已是感激不尽,且大人一心为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城安稳、百姓福祉,能为大人效力,已是我的福分,哪里还有其他奢求。”

这番话,恰似那挠到痒处的妙手,着实把韦暄捧得极为舒坦,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本就是一心只为公事,所为皆是出于公心,有何好攻讦的。当下便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无妨,此事包在我身上,无非和慕容知府通禀一声即可。”

又问一旁黄信道:“都监可曾留意方才战死的两个公吏是何人?”

“一个是节级李享,一个是押司刘玉甫。”

“节级整日里和囚犯打交道,那些人穷凶极恶,这活不适合姑娘家,便顶了刘押司的缺吧。”

就这般,韦暄三言两语之间,便径直给郁竺定下了职务。

吏算不得官,任命也无什么复杂的程序,只需查清她身家清白,在八字墙上公告个一周,从此旁人见到她就要喊她一声郁押司了。

虽说郁竺身家不算多清白,但是作为韦暄保荐的人,加上她和衙门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熟识,谁会在这事上找不痛快呢。

因此,只要过了慕容彦达那一关,这事情就算板上钉钉了。

郁竺深感自己这小吏的职务也来之不易,吏职在达官贵人眼里根本不够看,在百姓心中名声也不好听,自己得来却破费周。

不过,好歹也算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至此以后,她才真正算得上官府的人,做很多事情便是师出有名了。

闲话完毕,韦暄又忧心忡忡起来:“这些贼寇此番兴师动众,不知这一退去会不会卷土重来。”

此话一出,原本空气里那轻松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秦明和黄信对视一眼,此次战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俩引起的,若是黄信在清风寨没有被贼寇将花荣劫走,若是秦明第一次出征就能将清风山荡平,便也不会引出后面慕容彦达向朝廷搬救兵,逼得三山一齐出马的事情。

如今贼寇虽然退却,但也损失不少官军,城墙亦有损毁,二人虽守城助战有功,只怕是还不能抵了之前的过,毕竟一个贼寇头目都尚未捉到。

且若说三山贼寇如此轻易便被打退,不正显得他们二人此前的行径很无能么?

想到此处黄信斟酌道:“以下官浅见,怕是不会轻易退去,晚上定然还要来犯,不若让我和师父镇守,设下埋伏,必将那反贼花荣生擒了。”

韦暄点点头,却听郁竺问道:“都监打算如何埋伏?”

“便点些弓箭手守在城外,提前设置下铁蒺藜、绊马索……”说到此处黄信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行。

三山此次进攻人数众多,就算战死一百九十余人,也还有三百多人,且晚上再来时还有可能增加援兵,若想埋伏有效,而不是被反歼,城外起码要布置四百人以上,且城外地势开阔,想要悄无声息地设下埋伏,实在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细细想来,这法子怕是不太行。那花荣也是名将之后,应该是不会轻易中此埋伏。”

“不光花荣。”郁竺接过话头,继续说道,“那宋江本是郓城一个小吏,因失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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