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的脸要烧透之前,姜南蕴终于饶过他,收下了那只模型。
许多同学见状,也纷纷表示要将模型搭完后送给她。
姜南蕴有些禁受不住这种热情,忙压了压手,待他们静下来后,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老师只要一个就好了。”
“为啥子?”
“因为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啊。”姜南蕴笑,“怎么能又收回来。”
众人遗憾,“那老师,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看到你嘞?”
姜南蕴想了一下,没把话说死:“或许?”
有比较机灵的同学举手:“姜老师,你说的,是不是在电视上啊。”
姜南蕴闻言弯一弯唇角,不置可否。
“那就是说,现实里看不到了哇?”
四周一片唏嘘。
他们虽说和姜南蕴互相都是第一次见,但姜老师长得那么好看,和他们讲话时又温温柔柔的,像棉花云朵一样。
不像自家老班,面对他们总是一副苦瓜王中王的脸。
于是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姜老师,大家就更想把自己亲手做的模型送给她,当告别礼。
只是姜南蕴仍旧推辞,好半天才把他们给劝住了。
教室总算安静,然而没挺几秒,一道挺不老爽的声音从墙角位置响起。
“沈随你好牛哦。”
姜南蕴愣一下,与众人一起望向声音来源。
是先前说玛莎拉蒂的那名学生。
其他人见是他,像见怪不怪,视线又转向话题中心那人。
姜南蕴也顺着看过去,意识到。
“沈随”,就是少年。
周围有了细碎的声音。
姜南蕴敏锐感知到,气氛,在微妙地发生变化。
沈随本人对此没任何反应,自送出模型功成身退之后,就找了张英语卷子在写。像早就习惯了如此。
“喂,沈随!”玛莎拉蒂同学又叫他一声,这次方言里还夹了火气,“我喊你,你听到没得!”
明显带了恶意的一句话。姜南蕴于是明白,两人之间应该存在某种龃龉。
但,自己终究不是他们真正的老师......
姜南蕴看了眼正对着她的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思索该不该管,还是让门外的班主任进来。
讲台下,窃窃私语的音量渐渐放肆。
是那种熟悉的,轻蔑、鄙夷、看好戏般的气声。
那瞬间,时间好似会回流。
那年,家里突发变故,母亲曾短暂地撑起一片天,替父亲料理了后事。
可接下来,面对几乎要压垮他们的赔偿款和催债大哥们,终是软弱下来,哭着问她,她们娘俩以后该怎么办。
17岁的姜南蕴也不晓得。
为了尽快还钱,她强忍心中酸楚,打算回学校先办理休学手续。
可这种消息飞得远比她想象的快。一夜之间,昔日好友与同学竟已判若他人。
那些日子,她无时无刻不感受着如此刻这般,充满恶意的气声。好像只要她还在呼吸,就会被吸进肺里。让她麻木,令她崩溃。
时至今日想到这些,她都还会觉得难以喘息。
姜南蕴不知道,今天这事儿,跟前天她所看到的事有没有关联。
可到底,她还是开了口:“这位同学,你喊他做什么?”
沈随笔微微一顿,下一秒,空气流动,他又继续写下一串英文。
玛莎拉蒂同学也闻声望过来,撇撇嘴,说:“老师,我喊他是想夸他噻。”
姜南蕴问:“夸他什么?”
“夸他有本事呗。老师你全班的礼物都不收,就收了他的。”他嗤笑一声,表情不阴不阳的,“这么好的本事,跟他妈一样。”
他这句话说得不轻,全班都听得见。有些男生直接笑了出来,还有些大约顾及她在,要笑不笑地忍着。
话说至此,始终低着头的沈随终于还是停住了笔,墨发盖住了他脸上的大半神情,只有肩膀轻轻的,颤动一下。
他抬起了头。
那双眸子平日里瞧上去很静,像冰镇过的水,泛起波动时,就变成了冰镇汽水。
姜南蕴看出了他的不平静,风轻云淡般揭过此话,说:“你的意思是,你也想把模型送我?”
玛莎拉蒂同学:“......”
他的模型拿到手后是跟其他组换了的,拼好后是一辆外观特酷炫的跑车,哪儿舍得送人。
随着这份沉默,大家都有眼色地停止了窸窣。
正好铃响,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
整个教学楼霎时间如有群马飒沓而过,蹄声轰轰作响。
一阵硝烟过后,周围都静了。几名工作人员来到教室,开始拆事先固定在墙上的摄像机。
班主任这会儿总算不用趴门板了,见还有几个相机没拆完,她便压着声,躲在镜头之外,冷静又崩溃:“王鸣涛!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刚刚是想哪样!!!”
王鸣涛也晓得拍摄结束了,翘起腿,一副死皮赖脸样儿:“老班,我想夸他的嘛。我跟姜老师也这么说噻,你没看见是他都不理我迈?”
班主任窝火道:“他没理你,你不会也不理他啊?”
王鸣涛抖抖腿,不甚在意说:“不、会。”
“......”班主任忍住脾气,说:“你给我出来!”
王鸣涛于是懒懒起身,一脚踢开凳子,毫不在意地出了教室。
门就要被带上,班主任又探进了头,绷着神经指着学生说:“还有你们,谁也不准给我走!”
话落,砰!门被关上。
一时间,教室内噤若寒蝉。众人唯恐波及自己,皆埋头做鹌鹑状,自习的自习,复习的复习。哪怕肚子早就饿了,也不敢发出半点埋怨。
素材已经够用,接下来还有拍摄,姜南蕴在PD的催促中走了。
沈随视线从那道离开的身影上剥离,好整以暇欣赏了会儿班级里这难得一见的缄默时刻,目光重新落回黑板上的隽秀字迹。良久,起身,径自出了教室。
一路来到食堂,打饭窗口已经空出了大半。
沈随照常去爱心窗口打了个素菜,外加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
找了个角落的空位置坐下,吃饭。
食堂刮起一阵风,夏研几步跨上台阶,出现在大门口。一眼望见沈随,她急哄哄跑过去:“沈随!”
两只手一把按在餐桌上。
嘭!
“我听说你班上那些人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
沈随将移位的餐盘扶正,实话实说:“没有。”
!!!
听他这样说,夏妍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们还封你口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猜准了,真切地替他委屈:“他们怎么这样啊!大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嘛一直说啊。从小到大,说不烦的嘛!”
沈随淡淡道:“因为她是我妈。”
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不可更改。所以不是没关系。
她的错,也是他的错。
因为她错了,他也就错了。
沈随也是直至初中才明白,从前他所受得所有无妄之灾,还有个学名,在古代,被称之为连坐。
而这个早就被废除的荒唐制度,在现代,也一直被有人身体力行的,实行的很好。
夏妍觉得沈随被欺负懵了,以前他从来不跟她提他妈妈的。
她越想越气,又隐隐有点担心,手背抹了把眼泪,做了决定:“不行,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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