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诡异的响动。
许是因为塞了纸巾,鹿可并没有立即陷入昏睡,反倒是在恍恍惚惚中听到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打开,又像是什么人走动的声音。
一只手指骤然放到了她的鼻翼间,感受着鹿可的呼吸。舒缓又轻浅的呼气、吸气,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紧接着——
鹿可只觉得身子被凌空抬起,两双冰冷的手分别扶住了她的肩膀和脚踝。仿佛是刺骨的寒冰,即使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被触及的部位也是无法控制的轻微瑟缩和打颤。
好在眼前的人只以为是抬动间造成的细小晃动,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轻轻一抬,就被放置在了一旁的担架之上。
只是短短几秒的功夫,鹿可就被从床铺上抬了下来,放在了一个柔软又有些颠簸的东西上,冰冷的双手也从她的身体上挪开,抬着担架的两端就动作迅速的离开。
尽管底下有布料衬托着,鹿可仍然觉得身体像是架在了在半空中,在颠簸晃悠中移动着,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在鹿可看不到的地方——207的房间内,此刻漆黑一片。
两个身材高大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头上戴着头戴式的照明灯,驱散了黑暗里的一小片黑暗。他们合力抬起了躺着她的担架,借着照明灯的微弱光芒,一路前行,穿过洗手间的大门,径直往巨大的双面镜的位置走去。
此时此刻,双面镜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镜子本身向里折叠靠墙,空出了约一扇门大小的通道。
刚刚好方便他们通行。
两人动作娴熟的抬着担架穿过了通道,停住。在后面的那人,双手抬着担架,却是轻微抬起了胳膊肘,触碰了一下墙面上的红色按钮,才继续在黑暗又幽长的通道里继续前行。
“嘎吱嘎吱——”
仅仅是触碰了一下墙面上的红色按钮,原本折叠靠墙的双面镜竟是在缓缓的移动,一寸又一寸挪成了原本的平展贴墙的模样。
彻底掩盖住了镜子背后的通道。
鹿可此时也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处境。在闻到那股奇异的香味之后,她的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因为塞着的纸巾碎片,过滤掉了大部分的香气,倒没有让她像前几天一样,一下子沉沉的昏睡过去。
只是有些昏沉。
在经历了一系列探鼻息、冰冷的双手抬动身体、以及晃晃悠悠的移动之后,她原本昏沉的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清明了起来。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鹿可还是放缓了呼吸,刻意装作睡熟的模样。
同时悄然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她被抬着走了很久很久,时不时的拐弯转向,似乎还有上下楼梯的时的倾斜。除了他们行走时的脚步声、布料摩擦的声音外,就没听见过还有别的人的存在。
并且只有在最开始的通道里,鹿可闻到了一些潮湿又腐烂的味道。
和长期封闭、不通风又不清洁的通道味道,很是相似。
不过仅仅只是几分钟的功夫,那些味道就消散了,好似已经离开了那一节通道。
“咔哒——”
一声低沉的开门声响起,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将鹿可从担架上抬了下来,放到了病床上,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鹿可也懒得在心里默念时间的流逝,只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听到了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又没有在房间内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她停顿了十几秒,确保没有人在场时,才悄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
是鹿可昨天待了一小会儿的病房。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摆设什么的并没有变化,窗户也被窗帘严严实实的遮挡着,没有透出一丝外界的光亮。鹿可身上的衣服,依然还是早上那件粉色的护工服,因为在绘画室的一番举动,沾染了一些灰黑色的颜料,并不干净。
似乎还没来得及替她更换。
看来疗养院分工明确,负责转移的,还有负责给她换衣服。只是那人,还没来得及进病房。鹿可正思索着,外面忽地传来了两道“哒哒哒”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控制着眼睫不再颤动,连呼吸声都压得轻浅,假装自己仍在昏睡中。
“哒哒哒”的脚步声停在了鹿可的病床旁,紧接着两道凝实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最后停驻在了胸腔的位置。
冰冷又熟悉的谈话声随之响起。
一点也不避讳“睡着了”的鹿可。
“该做些什么,总不需要再提醒你了吧?动作快点,给她换身衣服就送去手术台,客户还在等着呢。”熟悉的又充满恶意的声音,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补充着说道:“仔细着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得拿你自己赔了。”
“是,护士长。”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恭敬的回复道。
护士长?那个整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的冯蓉护士长?是她在暗地里负责策划的这一切?
不,不太可能。
一个小小的护士长,怎么可能在疗养院里拥有那么大的权利,把院长又放在何处呢?她顶多是个知情者、帮凶,或者小小的管理者?
至于另一个声音,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和白天截然不同,并且变得十分冷漠无情又狠厉的娃娃脸护士。
她们正把鹿可当做是件货物一样,商讨着接下来对她的安排,只是短短几句吩咐,就决定了鹿可的命运。
鹿可也耳尖的听到了“手术台”和“客户”的字眼,心底隐隐冒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脑子里也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
如果说昨天的体检和抽血是开胃小菜,那么疗养院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青年,负责一堆垂垂老矣的古稀老人,用他们的鲜血滋养老人的身体,甚至能让这些老人重新焕发生机。
不仅仅是脸色、气色的改变,颓败的身体同样也好转了很多,像翟先生从初见时的持续咳嗽,在喝过两次鲜血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咳嗽声。
更夸张的是,鹿可在晚餐喂食时,看到了翟先生嘴巴里重新冒出来的细小牙齿。
若是最后连鲜血都无法满足了,那么他们这些玩家身上,还有什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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