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星被一阵惨叫惊醒,叫声从二楼传来,响彻整栋楼房。

她利索翻身下床,柳舒然和张念卿显然也听到了惨叫声,但人却还是懵的。

在见到林星后,两人才彻底回神,紧接着下了床。

“不对,”柳舒然敏锐地发现她们的房间少了一个人,她头发凌乱,顶着淡淡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却坚定地指了指林星的下铺,问道,“她人呢?”

“不是,我听着那惨叫有点像她啊,那个妇女,不是吧,大早上的,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柳舒然掩着鼻子鄙夷道。

林星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叠放整齐的床铺,她伸手去开门,与此同时,只听见走廊外传来“吱吱”的杂乱的开门声和往楼下跑的脚步声。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隔壁房间走出三个穿着拖鞋的男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奇心便趋驱使他们随大流到楼下看个究竟。

陆惊洵出来时,林星已经在门口了,见着林星,陆惊洵有些惊讶。

他头发有些乱,面上却不见半分刚睡醒的惺忪和憔悴,他扬起嘴角,依旧一副随和的模样和林星打招呼,并小心翼翼问道,“在等人?”

林星说,“没有。”

站在尽头,所有的房间都敞开着门,动作慢些的也已经走出走廊,生怕会错过什么好戏似的。

林星这才迈开步子跟在他们身后走下去,柳舒然仿佛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情不愿与陆惊洵擦肩而过走下去。

等到众人来到二楼,寻着微弱的惨叫声,走在最前面的韩华抬手捂住鼻子,推开了公共卫生间的门。

霎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木门缓缓往墙壁上靠,已经发黑了的血水顺着门槛流到门口的瓷砖上。

往里看去,卫生间内共有四个隔间,均在门的左边,进门右手是一排排洗手池,中间是过道。

此时偌大的卫生间内,血水从左边第二个隔间流出,在走道上铺成了一条红色的地毯,隐隐看见半只脚静静抵在门框边。

在正对出来的洗手池下,是那个不停地抖动着身子的妇人。

她蜷缩起来,眼睛猩红,眼球布满可怖的血丝,脸惨白得像是已经死去三四天了。

对上众人的目光时,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是那血水和裸露出来的半只脚更吓人,还是她更吓人。

韩华见惯不怪,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韩华身后被好奇心驱使的众人纷纷探出头来想看个究竟,一秒后,都被那浓郁的血水吓得吐胆汁去了。

这倒是给林星和陆惊洵让了地儿,陆惊洵先上前,林星在后面,数着只剩没什么反应的莫如意,忍着干呕退回后面的柳舒然还在原地。

陆惊洵与韩华互视一眼,都礼貌地让对方先进去,见对方不动,又一同迈着步子,最后齐齐挤进了门。

妇人惊吓过度,伸手不停地指着前面,见终于有人来了,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安心晕了过去。

几人避开血迹走到第二个隔间,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男人约摸四十岁,小半个身子倚靠着墙,脑袋被墙抵着直挺挺地对着门。

他眼睛瞪大,微张着嘴,瞳孔已然扩散,血迹和着粘稠的脑浆从后脑流淌而出。

在他的身侧,是个沾满血迹的铁锤,以及被血溅脏了的洗脸盆。

他神色惊恐,像是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然后在毫无防备的瞬间被人一锤子砸穿了脑袋。

陆惊洵蹲下去查看了一番,男人除了脑袋上的血窟窿,没有别的大伤口,他的兜里有包烟,除此之外,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其他东西。

陆惊洵双手合十,指尖抵在鼻翼前点了两下,连连摇头,“够可怜的。”

韩华说,“才刚到站就死了一个,看来这一站有点意思。”

莫如意倚在旁边,伸着脖子一眼瞧去,冷漠道,“这人昨天跟林夕一起进大门的,新人啊,正常。”

韩华说,“这人死得太突然了,难道昨天你们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或者察觉到什么异常?”

陆惊洵站起来,给好奇地盯着尸体的林星让了个位置,自己则走到隔间对面的洗手池慢悠悠地洗起手来。

他正想说话,这时蹲在门口的林星迅速在尸体身上摸了几下。

她抬起尸体的手仔细检查,又波澜不惊道,“此人全身僵硬,尸斑已经形成,压之可以褪色,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在昨晚八点到十点的时候就死了。”

韩华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姑娘,你胆子不小,还会验尸?”

林星说,“我瞎说的。”

韩华:?

这边陆惊洵却拍了两下手掌,就像是他得到了赞美一样,“林夕与我推测一致。”

他语调一转,蹙起眉头疑惑道,“可昨天毕竟刚到站,连站点规则都没搞清楚,他是怎么敢大半夜下楼溜达,我也是由心佩服。”

林星从陆惊洵的话中抓到了关键词,她不经意提道,“站点规则?”

陆惊洵眼睛一亮,说道,“是的,进入站点的乘客,除了要获得补票,还要遵循站点内的规则。”

“所谓规则,你也可以理解为禁忌,一旦违反规则,此人便会失去继续通关的资格,失去资格的人会被站长杀死,并由副本抹除其痕迹。”

“韩华有句话说得对,站长的目的是隐藏身份的同时,想方设法将乘客留在这里,而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留在这里。”

林星问道,“根据你的说法,乘客若是在副本内被抹除,那么在副本外,他将如何呢?”

陆惊洵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韩华。

在他们当中,韩华是目前到站最多的人,所以他知道的也是最多的。

韩华见两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只能无奈且熟练解释道,“在副本内死亡的人,在副本外,他存在的痕迹也将被完全抹除,包括但不限于身份信息、社会关系,人们脑海中关于他的影像记忆等等,总之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陆惊洵补充道,“简单来说,就是在现实世界,从此查无此人。”

韩华附和道,“但是,在副本内与他有过交集的乘客,无论在哪里,都还会记得他,即使他死了,因为乘客在进入副本时,就已经不只是现实世界的存在了,他也是副本世界里的存在。”

陆惊洵说,“只有这样,进入副本世界的乘客才知道其可怖的地方,从而努力通关,而现实世界才不会出乱子。”

韩华点头,“正解。”

林星愣住了,完全抹除一个在现实世界的人的痕迹,这怎么可能?

可转眼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此时此刻,唯物主义似乎也并不能对此做出解释,那便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林星很快想通了,她指着隔间的男人,说道,“所以,若是能弄清这个人因为违反了什么规则而死,我们不仅可以规避风险,还有可能找到站长,是这个意思吧?”

陆惊洵骄傲地竖起拇指,跟哄孩子似的轻声道,“完全正确。”

林星微扬嘴角以示感谢,陆惊洵仍沉浸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喜悦中,韩华实在没眼看,便趁机道,“我出去找找线索。”

莫如意二话不说,亦跟着韩华走了出去,林星说,“那个妇女可能知道点什么,你不同他们一道去吗?”

陆惊洵告状似的小声解释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你察觉了吧,韩华跟那个莫如意一直在暗暗使眼色。”

林星脱口而出,“都是为了活命,你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陆惊洵倒不生气,“自然,你知道,毫无经验的新人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至少他们可以作为试验品给其他乘客提供线索,就像这个人。”

陆惊洵指着隔间,理直气壮道,“韩华和莫如意一行人,他们有经验,且知道站点规则的存在,可他们选择对新来的朋友们只字不提。”

“当然我并不是道德绑架说他们一定要说点什么才算是个人,只是他们对新来的朋友们抱着怎样的心思,我可不敢说。”

林星一边往洗手池走,一边调侃道,“如此,我似乎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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