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秋都知总算在婢女的簇拥下姗姗来迟。

秋都知人如其名,整个人风姿绰约,她柳眉高蹙,杏眼微垂,身穿一件薄纱罗裙,头上简单地束起,只插了一根素簪子。

她容貌并不是绝美的,却让人看了心生愉悦。

如果是柔娘是一棵娇艳的牡丹,她就是一株摇摆在风中的金菊,坚强又美丽。

秋都知一开口声如莺啼,“是儿来迟了,两位差爷莫要见怪。”

第一次被叫差爷的桑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秋都知客气了。”

秋都知便道:“儿知晓诸位是为了阿芫的事,只是我却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阿芫就是认罪的婢女,桑榆想了想,问道:“听闻阿芫是秋都知的使唤丫头,那秋都知应该对她很熟悉才对,不知可否说道几句?”

薛如英虽然在武艺上精通,但是对查案却差了些,见桑榆主动揽活也不在意,随着她问,只是在一旁端着茶水,看着她们。

秋都知闻言,叹了一口气,“要说不熟悉那是假的,阿芫是三年前儿买下来的,那是她走投无路,竟想着自买自身入平康坊为妓,我不忍她走这条不归路,就将她买下来,跟在身边做个使唤丫头罢了,好歹不缺一口饭吃。”

桑榆又问,“那她平日性子如何?”

秋都知柳眉轻蹙,道:“她的性子倒是很活泼,平日与其他婢女相处很是融洽。”

说完就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

婢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答道:“是呢,她初来时有些木讷,时间久了倒是活泼了许多,和姐妹们也能开得几句玩笑,若是有人告假托她帮村一二,她也从来都是应下的。”

桑榆和薛如英对看一眼,薛如英便问:“如此说来,她和那三个女子也无仇无怨了?”

秋都知道:“应是没有的,楼中规矩森严,婢女们是不会和其他女子多接触的,那三个姐妹都是不同楼里的,阿芫平时都跟在我身边,见的也不多。”

桑榆又问,“月娘她们死的时候,阿芫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或者说她是否做些怪异的事?”

秋都知想了想,摇头道:“我平时只在楼里活动,阿芫就帮我做些传话事宜,两位差爷有所不知,楼中访客盈门时,须得……若是有何异动,我却是不知的。”

桑榆明白了,秋都知名声在外,想见的人多了去了,她总不能每个人都见,所以需要有人周旋拖延一二,阿芫作为她的婢女,要时常在外间走动。

这么说的话,阿芫要是想杀人时间上是足够的,青楼人来人去,流动频繁,没有人会时刻在意一个传话的丫头。

桑榆又问,“那秋都知和那三个女子很熟悉吗?”

秋都知端做在石凳上,闻言身体微颤,垂眼道:“熟悉的,月娘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少时也在同一教习司学习,玉娘和雪娘都是后来的妹妹,我,我见她们死后的模样……”

秋都知是见过她们死去的样子的,她们一个个都惨白着脸,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似乎在求救一般,可惜没有人理会她们。

甚至还在她们死后,日夜笙歌。

一旁的婢女忍不住道:“我家娘子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过,因阿芫是伺候娘子的,娘子总觉得对不起月娘她们。”

“闭嘴!”秋都知连忙喝止住婢女,又对两人解释道:“自从阿芫认罪之后,我总觉得心里愧疚,若不是我将阿芫带回楼中,阿芫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害得三个妹妹丢了性命!”

薛如英快言快语,“这么说,你也认为是她杀了月娘三人?”

“这?”秋都知不解道:“不是说阿芫已经认罪了吗?”

桑榆忙拦住薛如英的话,“是,只是你也知晓,柔娘今日死于非命,阿芫又身在牢中,未免有些蹊跷了。”

秋都知脸色更白了,“是呢,柔娘竟也没了。”

桑榆顺口问道:“秋都知与柔娘可相熟?”

秋都知强笑道:“差爷说笑了,柔娘不过刚刚及笄,与我差了六七岁,这个岁差于楼里来说不知道要换了多少新人了,我与她却是不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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