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正午的阳光穿过枝丫,热烈的铺洒进安静的小院。蟋蟀流连土地,咕噜咕噜喝饱露水后跳下树叶消失于绿荫草丛里。
天气转暖,柳树展露出带着绒毛的种子,安静的等着风,毫不吝啬的舞动着婀娜枝条,摇曳生姿下送出大把大把的柳絮,让风带着雪白吹向远方。
外头偶然传来几声交谈,不算太吵。
但裴守卿还是被说话声吵醒了。
眼皮很重,有片刻灌铅似的睁不开,头脑发胀发昏,眼前零星闪过模糊的片段。
裴守卿了然,熟悉的感觉涌上来,昨晚应是发生了什么导致记忆被纂改。
还有谁会怎么做,定是阿胭回来了。
裴守卿睡不下去,掀开被子的动作因为周身肌肉酸痛而不得力,费劲儿支着手臂靠上.床头,连骨头都是疼的。
他的记忆停留在与道一分别,再往后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没让自己缓口气,他忍着痛起身下床。身上的衣服被换过,就着洁白的中衣外面搭了件薄棉的外衫,脚背上细小的经络在阳光的照射下更为清楚,玉足钻进乌棚似的鞋面里,粗粗的穿好鞋。
贴着墙,不再像个毛头小子找人找得惊慌失措,按耐下急躁循着声音动静往家里的灶房走去。
吸取之前做饭的经验,祝胭也不再拘泥于人界古老又传统的生火办法,直接甩出一簇火苗点燃干枯的木柴,等火渐渐烧起来之后再往锅里一样一样扔食材。
承认人是聪慧的并不难,毕竟像蒸米饭这样的大菜祝胭完全做不了,简单抄两个菜还是可以的。
当门口传来脚步声时,她的菜也正好出锅。
裴守卿穿过走廊,迎面见着的,便是女人异常明媚的笑容。被笑容晃了眼,裴守卿略显生疏的站在门口,眼睛随着她的动作转动,一副痴痴傻傻的木桩样子。
祝胭把锅铲上粘着的菜叶抖进碟子里,招呼他坐下吃饭。
“别愣着啊,尝尝看。”
裴守卿恍如隔世的迈进门槛,跟着她的动作坐下后,视线忽然闪了一下,似乎被什么迷了眼睛。他偏过头去,逃避般的低头看桌上一荤一素两盘菜。
她不在家,裴守卿没往家里添置东西,灶房也没买什么新鲜的菜。祝胭是就着家里的材料做的,一盘是后院新长的豌豆苗,一盘是干辣椒炒的腊肉。
豌豆苗炒得有些生,盐放成了糖,而腊肉没煮透,咬着挺费牙。
实在称不上好味道。
嘴里咀嚼出的甜味丝丝腻腻,裴守卿停下筷子。
原本就垂着脑袋的,这下更是吃着吃着便流下泪来,无声中带着几不可闻的脆弱,整整四日里一个人经历的所有黑暗和挣扎彷徨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决堤。
像梦,一点都不真实。
阿胭竟然学着给他做饭。
思念化水,顺着堤口倾泻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好吃。”
带着浓浓的鼻音,头欲盖弥彰似的越来越低。
嗯?祝胭解开腰间的兜布,见着他这幅被人欺负的样子,心不由的软下来。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绕过桌角,捏住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眼眶里的水渍晶莹亮泽,顺着狭长的眼尾长长的滑出一道,更多的则是一颗颗砸在祝胭指节上。鼻翼呼出的气体毫不遮掩喷洒在女人面前,被捏住的地方不过轻轻一碰,显出艳丽糜烂的红。
祝胭准备好的话先被咽下。
她脚步顿了顿,实在受不了他温温柔柔无声垂泪的样子,捏着他的下颚,唇亲在他颤动不已不敢对视的眼睫上,落下一个怜惜的吻。
擦去眼角的泪,祝胭安抚着揉揉他刚起床略显凌乱的黑发,手指陷在绸缎般的柔软里,如云如雾,亦如他克制不住讨要吻的嘴唇。
亲了好一会儿,直到男人眼角晕染出诱人的粉,晶莹不止,被另一种泪占了上风。
跌坐回凳子上时,恍如隔世的感觉淡了,但他的视线仍然盯着祝胭,黏黏糊糊拉成丝,好像被抛弃一段时间找不到主人的可怜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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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里,裴守卿恍若置身不真实的梦境,祝胭对他好得不真实。或许是因为他暴露出自己离不开她的脆弱,或许是小别胜新婚的思念缠.绵,亦或许是被抹除记忆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阿胭,你在做什么?”
裴守卿黏她黏得紧,一会儿没见着了满院子找人。
祝胭在他推开书房木门前的一呼吸间,抽出一张新的宣纸,紧实地盖住原有的墨迹。
点着毛笔粘粘墨,搁回书案上。
“练了会儿字。”
“哦~”
裴守卿往书桌上看了一眼,没见着祝胭写的什么,当下拉着祝胭往外走。
“都收拾妥当,就等阿胭一起了。”
马车停在前院,裴守卿提前喂饱家禽,把两个小木箱装上车,找到祝胭后牵着她,又从草药房里取了两罐水。叮叮当当的挂在腰间。
祝胭上了马车,车厢里除了两个小木箱,还有七八个鼓鼓囊的黄色油纸包。车上放着梨木小方桌,做工熟悉,一看便知是裴守卿自己做的。
小桌上燃着沉香,香味里含着一丝明显的清爽味道,大抵是新生的草药,混在安神静气的沉香里倒是挺好闻。
她笑着问外头驾车的男人。
“怎么还备了瓜子和茶。”
四五月的季节瓜子已经不多见了,这是他冬日里保存完好的存货,吃完这一茬,再往后便没有了。
裴守卿稳稳架着马车,偏过头贴着棉帘:“阿胭喜欢吃,守卿自然要变出来。”
马车刚开不久,遇上做农事的袁婶。这几日裴郎中气色好,嘴角一直挂着笑,给坐月子的儿媳妇抓药的时候,还少收了七文钱。
杂草长得快,茎又连着茎,一锄头下去得费不少力。停下锄头,擦擦头上的汗,袁婶好奇的看着架着马车的男人:“呦,这是去哪儿了?”
裴郎中租的地面积小,杂草长得也不多,他每逢傍晚抽出空闲时不时的捯饬一二,远没有其他农家的活计累。
“天气好,带阿胭踏春去。”
“那挺好,等再过些时日天气变热了,也不好出门玩,立夏一到就得忙着插秧。拔完这几亩,我有空了也带孙女出门放纸鸢去。”
说起放纸鸢,自丹桂村主干道分岔,往河边的小路上走,天空中陆续飘着几只或喜鹊、或老鹰、或鲤鱼样式的纸鸢,高高低低的在空中飘着,给绿树成荫的郊外点缀不一样的鲜活色彩,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哎呀,光顾着准备吃食,我忘记买材料做纸鸢了。”看着天上的美景裴守卿感到懊恼,难得的好时光,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掀开门帘,祝胭往外面瞧去,青葱的食指指向远处人头攒动的一处。
“那是在做什么?”
裴守卿顺着她的视线,认清楚围聚在中间的人后,心情颇好的对祝胭说:“难怪村口铺子关门了,原来何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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