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清月在应下薛仁贵的这句话时,其实还并没有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上战场去。

她在穿越之前学习的理工科知识,也并不足以让她一举跳跃到这个领域。

更不用说,以现代人从未见血的经历,她固然对于大唐开疆拓土的边地战事存有兴趣,却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实际参与。

不错,她正在跟着阿史那卓云习武,可这种习武在功能本质上更趋向于让她体魄强健,到了真遇上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也能有临机应变的资本,却不是以将领的身份出现。

就像她在劝说李素筠和她一起习武的时候,所用的理由也是田猎而不是征战沙场。

还有……

比起远赴边地作战,起码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年纪,最合适的发展路线还是在向刘仁轨请教够了学问之后,尝试着在政治事务中累积足够的参与度,成为母亲的助力。

最好是能在改善民生的举措之上做出些贡献。

她也完全可以想一想,在她所知道的知识之中,有哪些手段能够让大唐的亩产增加,让百姓多吃上几口饭,又有哪种发明能在此时达成,造成足够有震慑力的效果,成为她和母亲两人的政治资本。

就算她的知识储备不够多,那也无疑是一条安全且稳固的路径。

但不管怎么说,薛仁贵这句话,因其暂时忽略掉了她的性别年龄和身份,听起来像是一句格外有分量的祝福。

一份希望她平步青云的祝福。

他所说的“机会”到底是军事上的还是政坛上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当她目送着薛仁贵以及那些随行亲卫一并策马远去的时候,她又忽然有几分恍惚。

在她的视线之中,洛阳东郊道旁的槐树将日光切割成了碎片,投在黄沙飞扬的官道之上。在这整片的绿荫之中,唯独颜色鲜明的,正是薛仁贵那匹御赐宝马后头的一道鲜红飘带。

他用作武器的画戟与劲弓都还放在随行的车驾之上,随身佩戴的宝剑却立在那道飘带旁,剑柄上闪着铁器的寒光,恰恰和飘带的颜色相互映衬。

以至于当这一行数人的身影都已模糊成了黄沙之中剪影的时候,这一点鲜红便在李清月的眸光中闪动了一刹。

好像很难形容这一刻

的感觉。

她也忽然想到永徽五年她刚听到薛仁贵名字的时候她最先回忆起来的其实是那句传唱的民谣。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

李清月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她不免去想既然有幸来到唐初这个时代为何连母亲都敢在想通了科举弊病之后去尝试着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甚至会在她所知道的那个未来里走向此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走过的路而她明明带着后世的眼界和知识却不能再敢想敢拼一点呢?

比如说——

真的像是薛仁贵所说的那样参与到大唐对境外各国的作战之中。

“公主在想些什么?”阿史那卓云发觉在明明已经看不见薛仁贵身影后李清月还站在原地愣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反正她不会觉得这个举动是安定公主对于薛仁贵依依惜别。

就算小孩子真明白分别是什么意思也不会在这等并没多大交情的两人之间。

李清月这才回过神来收起了脸上那些过于深沉的想法。

她总不能说她又因方才的那个志向进而琢磨起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她至今为止还没有领到的封地是不是也遵循同类递减规则。那么很有可能她拿到一户的封地算了一个数值后额外的二百多户封地也仅仅是个添头而已。

若真是如此的话就算她凭借着母亲的支持拿到了历史上太平公主所拥有的三千户实封对于增长寿命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或许比起内部领封对外扩张才能算是完全不同的门类。

其二就是她也忽然意识到若说对于历史上的武周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和母亲政见一致的将领实在是太少了其中卓有才华的更要再减去一半。

就算这依然是一个文官也能打出非同凡响战役的时代将领相比于李唐打天下的时候依然是断层的少。

如果她也能……

她也能去做个允文允武、能征善战之人为李唐或者说是为后面的武周开疆拓土会不会对她乃至于对这个时代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呢?

毕竟

还有着对绝大多数将领来说不可能

拥有的师资力量和团队配置。

她竟越想越觉得其中可行了。

当然,这些话不能和她的下属摊牌来说,只会是她自己的内心剖析。

李清月一边收回了神思一边登上了来时的马车,而后朝着阿史那卓云回道:“我只是在想薛将军方才说出的那句话。”

阿史那卓云:“……”

她目睹着小公主连爬上马车都看起来有点费力的样子,不由思索自己应不应该开口,遏制住一下她这种可怕的想法。

就算她能凭借着孩童任性做派和本身的机智,完成水陆法会的举办,也并不代表着她能上战场啊!

薛仁贵这家伙是说完那话就跑了,也不考虑考虑她们这些要担负起责任的人。

然而她又忽听小公主朝着她问道:“你难道没有过上战场的想法吗?”

阿史那卓云张了张口,愣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一个回答来。

是啊,她就没有想过吗?

肯定是有的。

但在父亲投降于李唐,为大唐四处征战开始,她们这些被留在长安的家人,已日积月累地为汉人习惯所影响,就连她这个喜好习武的人,在左右街坊看来都像个完全的异类。

正规编制的军队之中,也绝不可能给她一个领兵作战的机会。

不,应该说,除非边地面临入侵,临时需要她这样的人去守城,就算是女兵的身份都不可能满足。

给公主担任护卫,担负起保卫和教学的工作,其实原本就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此刻面对着小公主炯然的目光,阿史那卓云本想掩饰过去的“没有”两个字,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想想又不犯法。”李清月嘀嘀咕咕,“我跟你说,要不是唐休璟那家伙不想只是在边地当个户曹,你但凡给他个什么营州刺史、安西都护使之类的官职,他绝对想当。”

外头负责驾车的唐璿:“……”

这话说得可真是有够直白和不给面子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公主说的并没有错。

这领兵作战一事,本就是每一个大唐人的梦想。

所以他没做出任何一点反驳,本就代表着某种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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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知道这回事,在车中的李清月和阿史那卓

云肯定也知道。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想过上战场领兵作战呢?李清月认真地朝着卓云再度问道。

而卓云这一次给出了答案,“确实想。

她并不想只作为辅国大将军之女的身份活着,而更想以阿史那卓云的名字,在后世的史书之上单独留存下来一个名字。

明明这个梦想听起来还遥远得像是在做梦,可当她的身影被倒映在小公主的那双眼睛里时,她却觉得,这好像真是一个在被正儿八经讨论的问题。

李清月随即摊了摊手,“你看,所以我们想的东西明明是一样的。

就是有点可惜,她的想法固然已有了改变,她的年龄却在告诉她——

想的不要太美了,还是先洗洗睡吧。

不过,这大概并不妨碍她在给自己确立了新的目标后,先给自己再做些准备。

至于这些准备在往后能不能真被启用,那是另外的问题。

还有便是,昨夜阿娘便说要在今日找机会将重启洛阳为东都的建议告知阿耶,以她方才去找阿娘的情形看,这句建议应该是已经被说出去了。

那她,应该再去打一场配合才对。

“对了,她朝着车外吩咐了一声,“一会儿先不急着回寝宫,我还要再去找阿耶一趟。

卓云犹豫得很,还是小声问道:“您不会真的打算向陛下请求去边境历练吧?

这听起来还真像是她们这位小公主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也属实不像话了一点。

要真是如此的话,她姑且先不管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得到那个作战机会了,为了防止被陛下迁怒,或许还是早日辞职保命得好。

公主画的饼固然很好看,但也得有命去吃才行。

“你在想什么东西!李清月无语,“我只是要向阿耶转达一下我的祝福。

对,祝福。

李治也确实没想到,他这个早慧的女儿居然会跑去给薛仁贵送行,在送完了人后还兴致勃勃地跑到了他这儿来。

他正思忖着媚娘向他提出的那个建议,就被女儿这么一出突袭给打岔了。

但难得瞧见阿菟对他表现出更为亲近的样子,李治便先将方才的种种想法都先搁置在了一边,随口问道:

“怎么想到去给薛将军送行的?”

“阿耶你不懂,”李清月在得了李治的准允坐下后回道,“我遇见的将领呢,要么就是像英国公(李勣)和鄂国公(尉迟敬德)这样已经功成名就,甚至不问世事的,要么就是像阿史那道真这种阿耶看好、却还没有实战机会的。至于那早就被阿耶派遣去西域打仗的苏将军、程将军,我更是一个都没见着。那我可得多看薛将军几眼啦。”

李治讶异,“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怎么没有?”李清月洋洋得意,“这样一来,以后我就可以跟人说,我曾经见过一位还处在名声寒微之时的将军,后来他出征高丽功成名就,成为我大唐的一方名将。而且在他出征之前,我还曾经去给他送行过。”

她目光发亮地畅想完毕后,转头朝着李治看来,“阿耶你说,这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慧眼识英雄的成就感?”

李治好悬没绷住自己的神情。

他以手托腮,挡住了嘴角的一缕笑容,问道:“你就这么笃定,薛将军能得胜?”

李清月眨了眨眼睛,“他不能得胜,阿耶你选他干嘛?”

“我看过地图的,从洛阳往边境去,就算是他和随行亲卫都是快马赶路,也得在路上耽搁十几二十天的时间。您总不会是觉得他看守玄武门有所懈怠,才让他去北方清醒脑子。”

李治真是服了女儿的各种奇怪形容了。

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说,或许女儿有些时候对他和对媚娘的差别待遇让人有点郁闷,然而真到了这等大事之上,她完全站定在他的立场上说话,却真令人心中舒坦。

也让人下意识地去忽略掉她的一些偏心行为,反倒觉出了其中和其他子女不同的鲜活。

李治颔首,“行吧,那就当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他想想也觉得,东北方向对阵高丽的战事,既有久经沙场且长期坐镇在那里的老将,又有早年间扬名在此的新血液,更有高丽士卒心中对于“大唐”二字的阴影,这场战事虽没分去中央过多的关注,也确实不可能输。

倘若薛仁贵这十多年间的成长,能让他在战场上重现凶悍战将之风,还真能如阿菟所说,抓住了这个机会声名鹊起。

是挺符合这个慧眼识英雄说法的。

到了那个时候,最应当被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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