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女巫在幽黑的小路上走着,身上穿着从未变化过的女巫服。小路斗折蛇行,像是大脑表面的沟壑般蜿蜒回旋。事实上这里确实是她的大脑表面,或者说,是她的精神世界,而脚下踩着的就是她的思路。她在这个世界里探索世间的一切谜题,世界上除了她以外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事吗?在她看来,那些平庸之辈都是地上随处可见的虫子,是卑微而渺茫的存在。和他们相处时如果不保护大脑的话,就会掉一地的智商。不好不好。

唯有此处,摆脱了时光的摧残,摆脱了尘俗的干扰,是唯一值得她动脑的地界。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在分割点后三分之二的人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平缓的道路上写满了女巫公式,她凝望着路面,在思考中默默地行走着。无数纷繁复杂的谜题闪过,在超越超级计算机的速度下被一一解决。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打断了她的思考。

绿瞳凝视前方,原本该走到尽头的道路延伸了,这与记忆并不相符。她第一次跨越了尽头。

不安在涌动。

一刹那,所有正在处理的问题全都被抛到脑后,唯独那个曾经被轻易证明了的命题,从错综复杂的关系线中浮上来,从路的尾端到尽头,占满了整条小路——“尽头绝对存在。”

不安在涌动。

她继续往前走了很久,脚下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思路,路边的公式都是之前早就出现过的,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加深了她的怀疑,自己真的跨越了尽头么?

前面是思路的分歧处,一切问题都在这里决断。然而此刻这里却被锁链封锁了。这是一种很陌生的力量,也许来自某个素未谋面的人。

不安在涌动。

白光裂开,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没有突破尽头,而是在往回走。尽头还在那里,在她的身后,不可逾越。

几乎同一瞬间,潮水般的薰衣草从四面八方涌入,她就要被埋葬在这里了!有什么东西早就潜入了,一直埋伏到此刻才爆发——

『薰衣草病毒』!

气息麻痹了她的知觉,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那个炼金女巫的子弹里掺入了这种致命的病毒。就在保护状态解除的那一刻,它悄无声息地趁虚而入了!

『你不是个幸福的人。』

“我没有,幸福吗?”她变得呆滞起来,神情带着如同孩童般的愚蠢。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她,不想让她继续往前。她应该要回到某个地方去,她早就该回到那里。还有人在苦苦等待着啊。

“白痴,怎么可能!”

她从冷若山石的状态脱离出来,如果不是立即启动了保护机制,大脑差点就要陷入崩溃边缘了。她咬了咬牙,想从薰衣草海中脱离出去,却怎么也推不开。身上总感觉有东西在搔来搔去,痛痒难耐。她忍不住用力抓挠,彩色正弦曲线在眼前飞速变化波动,组成了重叠的蜘蛛网。

“开什么玩笑!”

情况不妙,须得来一发吐槽。

“真是像炼金女巫一样麻烦的问题。”

“蠢钝,蠢钝的世界。”

“白痴!死了还纠缠我,是想让我给你烧纸钱吗!”

薰衣草退去了,错综复杂的图形却还在。她试着解析这些曲线,得到的图像出现在了分歧口之前。巨大的月轮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在黑暗的宇宙中缓缓转动,表面的陨石坑甚至月面上的尘迹都清晰可见。

“宇宙那么大,只有月亮离我们那么近。”在分割点之前的模糊回忆中,她曾对那时身边的人说过这句话。成为女巫之后她也确实研究过月球正向地球的那面,可是现在有关的研究成果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安在涌动。

她重新睁开双眼,外面的世界清晨依旧。这是她进入精神世界最短的一次,不安感仍充斥在她的心里,久久不散,直至内心诞生出她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这里是没有尽头的。”

她打了个寒噤,下了床冲到洗手间里,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后抬头凝视镜中那双绿眸。指尖不知不觉地触摸了上去,再反应过来时指甲已经撕裂出血来了。镜子被刮花了,模糊的雾背后,是一张惨得不成样子的脸。

“啊!!!!!!”

镜子中的那张脸遍布红痕,红得血都快要渗出来了。

她的视线终于从镜中的自己移开,低头望向颤抖的血淋淋的双手。她发疯似的抓过台上的洗发露重重砸到地上,大口喘着气,抱着头念念有词: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不是她,绝对不是。她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下来。再次睁开眼时,绿色的瞳孔又变回了灰蒙蒙一片,血痕也都消失了。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她冷静地将这段有毒的记忆从脑海中剔去。

然而无人的小路上,封闭的路径却泄出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缝来。

秦良走出家门,没有去学校。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径直向东走了一段后绕进一家小便利店。店面很狭窄,有些角落的商品已经蒙灰了,也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守在收银柜的白发老头。秦良走到店门口,要了一包烟。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弯腰边开柜门边随口问:“你嘴上那个什么东西,是真的假的?”

“嘴上?”秦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唇上的钉,避开了老头的目光,“昨天刚打的。”

“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老这么折腾干什么。”老头埋怨似的说。

打钉有什么?他还打架呢,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已。虽然想这么说,但毕竟昨天才真打过架,保险起见还是赶紧走比较好。秦良掏钱付了,抓过烟后习惯地说:“谢谢。”

离开便利店后他向东城的水池走去。天已经白了,但还看不见太阳。他脱下上衣跃入水池中,全然不顾打钉后不能碰水的禁忌。昨天打斗留下的伤还隐隐作痛,不过还能忍,就跟现在的生活一样。是啊,他为什么打了个钉,明明是违反校规的事。何必要想为什么呢?这样的事他还做得少么?反正无事可做,找点乐子总比无聊好。一望无际的水池在纯白的天空下荡漾,空荡荡的像他的未来,枯燥,无聊,坐着等死,谁让哪条路都走不通。思绪还在漫无边际地游荡,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少年百无聊赖中回头,突然惊喜地喊:

“君生啊,你也来玩啊?”

陈君生矫健地走到水池边,没有跳下去,只是扶着膝盖问:“少年,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秦良自觉没趣,缓缓游到了水池边,背靠在池壁上说:“上课的话,会被那群家伙宰了哦。”

“不是都学会打架了么,你?”

“和那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我这样的人早就被社会淘汰了吧,还上课有什么用。外面的人不都叫我们‘老鼠’‘废物’之类的么?我们又不像那些整天埋头做题的人,能为社会做啥贡献。总有一天要被送进垃圾厂通通回收喽。”

他翻身伏在水池边上,抓过池边的香烟为自己点上了一支。

陈君生看了他很久,又看向天边,说:“少年,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是雄心壮志吧?”

“雄心壮志?”秦良自嘲似的重复。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每次打架都是被迫的,从来没有自己主动找过事儿。你不是真的想当不良,只是在自保吧?”

秦良撇撇嘴没有说话,手中一点点燃烧着的烟很久都忘了吸上一口。

“不过,抽烟喝酒也不能让你变得更强吧,死倒是变快了。最多呢,人前装两下长长没用的气势。”陈君生调侃,看上去随意而老成,“年轻人总爱伪装,装来装去,也没装出个什么名堂嘛。就像少年插兜多半是为了装酷······”

“那中年插兜是为了什么?”秦良半开玩笑地打断他。

“当然是掏东西,小子。”

陈君生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收好了,这可是神之物。”

秦良不禁失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信神这种东西?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大笑变成了惨叫。不轻不重的一拳打到秦良背部的淤青上,下手不重但痛得钻心发指。他吸着气乖乖接过墨镜戴上了,疑惑地嘀咕,“早上还要戴墨镜?”

“能让你看得久一点。”

“看?”

“光不就在眼前么?”

秦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又在训自己了。本来想跟从前一样反驳的,这次却沉默了很久,低声说道:“可是看到了又能怎样呢?我真的看不到我的未来啊。就这么学多半也考不上大学了,那群人也不会放我回到原来的生活的,变回原来那样只会有更多好事者找上门来。说到底也是,读书什么用也没有,起码对我来说没用,被欺负了我又不能吐出背过的古诗词讴死他们。还不如就混成这样,就像那什么,活在当下呗。反正大家都一样,我也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好了。这样还能好过点。”

陈君生笑着叹口气,像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他双手交叉,目光越过秦良向前方看去,“我说你啊,该有点雄心壮志了吧。考不上大学又有什么关系?这很重要么?重要的是找到你想要的方向,然后前进,否则你会迷失。能力不够就少思考自己对社会的价值,思考你人生的价值,不然不就得不偿失了么。不良少年的身上都丢掉了很多东西,你身上也丢掉了很多东西,不过你最不该丢掉的,就是对未来世界的期望啊。你不是有勇气打破现实的那号人,但你怎么知道未来的世界没有光呢?”

秦良凝住了,半晌才低声嘟囔道:“那都是说给小孩听的。人家是有硬关系的人,厉害得很,只手遮天哪。我们这种小人物的命哪里算得上什么。活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的人,能多活一天就不错了。”

“那你也找厉害关系好咯,城市这么多人,总有你用得上的渠道吧。再不行就网络?现在互联网不是很厉害吗。”

“网络?之前不是没人试过,被一些搬弄是非的人歪曲事实后遭网暴了。我也不相信法官,不相信律师,不相信所有跟利益勾结的人。玩明的伤不到别人还自损八百,玩阴的更硬不过人家,那干脆就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反正拳头的力量不是很有用么?生存的空间就是这么来的。”

“那也总不能一直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吧。压抑的情感总有一天会反噬你的,到时候你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然后为此后悔一辈子。因为你不是他们那样的人,你是个善人,你有理智。”

“谁说我是善人?”秦良很不屑。

“得了吧,当初你因为同情才没有还手,你知道那个反叛者和你本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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