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欺负着碧雪猊,没滋没味地养着病。
夜里,窗上簌簌有声,他总觉得是谢泓衣回来了,猛一推窗,外头阴沉沉的都是雪,哪有半点儿蓝影?
只是大风雪不断逼近白云河谷,城里的雪也越下越大了。
他总算睡下,梦里牵着谢泓衣的手,走了很长的路。脚底薄冰滚动,一脚踩空,整颗心都惊跳起来,又不舍得醒来。
就这么半梦半醒地,捱到了第二日天明。
哗——
城主府正门大敞,风雪长驱直入。
谢泓衣一骑当先,银裘猎猎,披了半身的积雪,身后是冲天的血腥气。
碧雪猊还拖着十来具兽尸,小山似的,都是以凶暴著称的冰灵根巨兽。立时有黑甲武卫赶过来,卸下猎物,清理地上的血冰。
谢泓衣拂开幕离,又解长弓,回望了一眼府外的天色。
暴雪积在云层里,化作一重重黛山。天始终没能大亮,陆陆续续又有许多雪猎归来的修士,三五一伙,所获颇丰。
影游城短暂地放开了大阵,成为了白云河谷上唯一的避难所。不少走投无路的修者赶来投奔,正受巡街卫的盘查,城门口少有这么纷乱热闹的时候。
黑云压城。算算时间,今夜夜半,大风雪就要到了。
很多年前席卷长留的也是这样一场暴雪。眼前的一幕,和晦暗的昨日相冥合,二十年来,仿佛从未挣脱这道白茫茫的重枷。
谢泓衣心情阴郁,一夜杀戮过后,白云河谷都被血染红了,还是有一股恶气难以排解。
沐浴更衣后,他才回寝殿。
路过单烽暂住的偏殿时,心神一晃,前几天被拖进去的景象挤入识海中。
房里蒸腾的温度,被咬散的头发。
皮肤紧贴,单手禁锢,撞进□□的膝盖,还用力顶了一下——
谢泓衣眉心一跳,脚步一转,绕了个道,又停住了。
偏殿里静悄悄的,府里最不可控的家伙,还睡着?
他乐得清净,直接进了正殿,看了一会儿城门阵法图,又更换了黑甲武卫的岗哨。
影子抓着只娇耳,抛来抛去,弄得床幔飘飞不止。
“安静。”谢泓衣道。
影子扑的一声,将娇耳抛在他桌案上。面团竟伸出两只兔耳,颤了颤。
谢泓衣一怔,眼前浮出长留寝宫中的琉璃盏,灯芯中冒出鲜红兔耳时,便是单烽已潜到了门外。
他都无从回想的事情,影子竟还记得。
谢泓衣抛开杂念,解开外袍,上榻修习炼影术。
枕底下鼓起了一小团,自从被单烽当过枕头后,碧雪猊就占定这处不动窝了,每日向他鬓边喷吐着香雾,今日却格外不老实,尾巴在被衾间窸窸窣窣地摆动着。
谢泓衣化影出去,登上城楼,巡视各处阵法,手腕上忽而一阵发痒。
是本体被尾巴缠住了,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头一跳。
“城主,怎么了?”惠风回禀到一半,连忙问。
谢泓衣不动声色地拍开那条尾巴,它却不知好歹地往袖管中钻,还去□□银钏,从缝隙里一扫而过。
谢泓衣两指用力,牢牢捏住了,尾巴才消停下来,垂下来,用尖尖勾着他指腹。
“没什么。”谢泓衣皱眉道,目光很快被城门边的一幕所吸引,“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一行风尘仆仆的旅人,脸生,貌不惊人,身后也拖着许多猎物。
那居然是肥白的家畜。
有几颗猪头被铁钩穿着,眼睛翻白,很像药修兄妹送来的那对面猪头,只是神情中萦绕着一股狰狞。
惠风道:“是从失雁峡过来的商队,侥幸从前头的风雪里捡回性命,已过了禁火碑,也查过了,背上没有雪骨。噢,只是有人擅长驭兽,途中撞上了一群白猪,方才免于饿死。”
他将散修们随身的文牒呈给谢泓衣,谢泓衣翻了翻,淡淡道:“果真是清白的来路。”
惠风道:“城主,可要放行?”
“放,”谢泓衣道,“圈禁在东郊。还有,各家猎得的灵兽,都封在窖中,不到断粮三日的地步,不许动用。”
惠风应了,正了正头上的方巾,他很受小儿喜爱,腕上一串草绳穿着七八个雪捏的猪牛羊首,铃铛似的晃荡。
“城主,这两日进了太多人,雪练一定是蓄谋着什么,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谢泓衣道:“不放人进来,他们便不作乱了?”
雪害二十年,严防死守无用,不知多少宗门覆灭在内乱中,到死也不知道雪练所动的手脚。
惠风道:“城主是要快刀斩乱麻?”
“终有一战,宜早不宜迟。他们等着用我换肉香,我也等着搜其枯骨,彼此都是等着食腐的秃鹰罢了,” 谢泓衣部署完一切,道,“他们在等你,去歇歇吧。”
惠风兴高采烈地应了。
他累得两眼发直,早盘算着歇息了。
巡街卫分到了一锅的娇耳汤,惠风更是独占一大碗,这会儿终于腾出手来,捧着娇耳汤闻了又闻,和几个黑甲武士小声打赌,哪一只里有城主亲手塞的玛瑙枣。
几人围成一团,呼哧呼哧吞吃个不停,惠风腮帮子一鼓,将枣核嘬在双唇间,招摇道:“玛——瑙——枣,我的了!”
谢泓衣正仰头看阵法,勾着他的兽尾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暴涨了数圈,缠住了他的腰身。
与此同时,一具滚烫的兽躯将他的肉身扑压在榻上,里衣被掀起,鳞甲碾过后腰,这绝不是碧雪猊!
谢泓衣被它拱在榻边儿上,嗅个不停,那脸孔上粗硬的长须极为扎人,扫在脊柱沟里,铁蒺藜似的,鼻息也一阵赛一阵的滚烫。
他腰身一抖,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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