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鸵鸟似的将自己埋在枕头中,耳朵却清楚地听到那隐隐约约的水声忽然停止, 紧接着便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显然是陶鹤洗好了澡, 又回到房间里。
还是……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他仍沉浸在尴尬与羞窘之中, 直到身边的床铺被另一个人的体重压得微微凹陷下去,他才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突然弹坐起来。
“怎么了?”陶鹤坐在床上, 手里还拿着条毛巾正随意地擦着半湿的发。
“……”戚果偷瞄他一眼,发现他神情淡定十足,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洗了个澡。
为什么这人看起来这么平常,一点都不害羞?!戚果已经在心中大声地抗议起来,然而陶鹤看起来实在太过淡定, 他又不自觉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他了。
算了算了!戚果揉了一把自己的脸,他才不要继续纠结这种羞耻的事情。
“没什么, 我要去洗漱了。”
他嘟囔了一句, 正要下床,一脚踩到地上时却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痛。”昨晚陶鹤把他照顾得太好,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为光脚逃跑而受的那些伤,这鲁莽的一踩让他脚板上那些细碎的伤口瞬间又裂开来, 疼得他立即收回了脚。
抬起腿一看, 果不其然裂开的几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听到他呼痛, 陶鹤立即就靠了过来, 握住他的脚踝仔细一看,皱起眉,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弹了弹他的额头。“又这么莽撞, 怎么不叫我?”
“哥哥——”他本来疼得眼泪汪汪,额头还被陶鹤弹得生痛,不服气地抗议了一声。陶鹤只挑眉看着他,他自知理亏,又只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来。“我、我忘记了。”
“乖乖坐好,我去拿药。”陶鹤又弹了他额头一下,对他的瞪视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从客厅里拿回了药,又坐回床边,对着戚果拍了拍自己的腿。
戚果直接将自己的那条腿不客气地放在他腿上,看着他细致地给自己流血的伤口一一涂了药。陶鹤动作小心翼翼又耐心至极,温柔得不可思议,戚果每每看到他这幅模样,便会觉得他一点也不像是会和别人打架的人。他从未见过陶鹤生气,也完全想不出来他动手的样子。
在他心中,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陶鹤才能配得上温柔二字。
上好了药,陶鹤将药瓶盖好,转眼看到戚果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开口问道:“怎么了?痛吗?”
戚果摇摇头,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个问题来:“哥哥,你就没对我生过气吗?”无论他要做什么,陶鹤总是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支持,顺着他,宠着他,完全没有一点意见。戚果并不是任性的孩子,但他也知道自己偶尔也会提出一些堪称过分的要求。但即使是那样陶鹤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被他那双乌黑的双眼注视着,陶鹤只觉得心底一软,忍不住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低声道:
“你这么乖,哥哥怎么会生气。”
“可是我昨晚让你找了好久……”戚果有些心虚,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这是他最不该做的一件事,也是他最愧疚的一件事。换成他是哥哥,早就把自己狠狠揍一顿了。
“只怪哥哥没有及时找到你。”陶鹤轻叹一口气,看得出他还在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不仅没生他的气,反而是自责居多。他抱紧了怀里的人,“下次再生气也不要跑出去了,好吗?”
“不会再有下次了!”戚果用力摇了摇头。他再也不想和陶鹤这样吵架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该亲密地彼此相依。“而且哥哥也已经答应要把事实都告诉我了,我怎么还会生气呢?”
他靠在陶鹤肩上,用手指戳了戳陶鹤的肩膀,要他再次做出保证。“对不对?”
“对。”陶鹤如他所愿地立即作答。
听他答应,戚果立即来了精神。他昨晚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没得到解答,现在正是个寻求答案的好机会。
“那个程泽……泽叔,他不是混混头子吗,为什么又开了家面馆?”真是奇怪,明明就是个性格古怪的大叔。戚果想起昨晚那碗香喷喷的排骨面,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嘴馋。
听他提起这个问题,陶鹤显得有些无奈:“泽叔说做面是他的兴趣,所以就开了家面馆作为副业。”他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想不通,一个刀口舔血的人开面馆?实在是有些不可置信。“平时我们商量事情也是在面馆里,如果想要找他,去面馆就行了。”
“商量什么事情?”戚果敏感地捉到这一点。
“就是……”陶鹤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就是打架的事情。最近泽叔要把势力扩大,所以一直在针对原本的地头蛇,要他们让出自己的地盘。”
这些事情戚果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完全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着这种黑色势力。
他半是怀疑、半是担忧地发问:“哥哥,你打得过他们吗?”
“你应该问他们打不打得过我。”陶鹤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话语间充满了自信。他还没告诉戚果,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实在出众,早就已经被程泽提拔为他的副手。
虽然戚果不懂,但听他这样充
满自信的回答,便也放下心来。陶鹤从不撒谎,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不愧是哥哥。”他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句,不由得也为陶鹤感到骄傲。只是还有一点,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可是打架不会很危险吗?”
想起陶鹤不间断的伤,他又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也是他一直不认同陶鹤行为的原因所在。
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陶鹤立即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
“没关系,哥哥打得过他们。”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不愿意再将更危险、更血腥的事情告诉他。
他的话也就只能骗骗单纯的戚果了,只是戚果一直十分信任他,又没接触过黑暗面,并未产生出怀疑,而是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说辞。
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戚果便又问道:“那泽叔说要你为父报仇,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记得程泽说这句话时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朝他射过来一道充满杀气的冰锥,仿佛把他钉在原地,封死了所有了退路。这时候回忆起来,戚果还是有些背后生凉。
“我的父亲叫陶飞。”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陶鹤抱着他,给他讲了一个有点长,带着些江湖味儿的故事。
陶飞是个孤儿。与生长在孤儿院的陶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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