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被他给问住了。

如果真是那样,别说首饰衣裳了,田地房产她也会一并给他置办齐了。他喜欢读书,她就把京城里所有的书店都买下来送他;他喜欢吃枇杷,她就会买下一整座山都种上枇杷,总之她会倾尽所有让他过得安逸富足。

额头开始冒汗,阿沅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成为败家子的潜质,可她都是公主了,天下都是她家的了,宠个人怎么了。

再看郁望舒,她彻底泄了气,他说得对,换位思考她只会做得比他还过分,而且如果他表现的这么在意东西贵重的话,她也会觉得俩人生分了。

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阿沅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因此发脾气,哎,其实仔细想想,虽然俩人看起来明显是郁望舒更难以接近,但发脾气的总是她。

从小到大只要俩人起了口角,都是郁望舒让她。

除了她,二郎好像就没有对谁低过头。

烛光下,郁望舒雕刻般的五官意外地柔和,似冰山消融化为涓涓溪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眸光里倾泻而出。

阿沅莫名心虚,不敢再看,嫩滑的小脚宛如一条纯白的锦鲤趁人不注意,从他的掌心溜走。

郁望舒手指微动,似乎还想抓住刚才的触感。

雨声敲击铜铃,发出清润的响声,阿沅见他还跪着,拉了拉他的袖子,又拍拍床垫,示意他坐。

【二皇子为什么会去咱们村子,他和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哪怕明知她是故意转开话题,郁望舒也没有追究,耐心地同她讲道:“太子郁云澈是先皇后小荀氏所出,先皇后同我母亲是同胞姊妹,外人常用大小荀氏称呼她们。二皇子郁云洛的母亲高氏出身贫寒,却有个能耐的哥哥,这几年高大将军立了不少战功,圣眷正浓,高家平步青云,郁云洛也跟着他舅舅习武,武艺不俗。相反郁云澈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曾有太医断言他活不到及冠,圣上却还是将郁云澈早早立为太子。”

阿沅听到这里不禁打断了他:【圣上对皇后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所以才会后位空置至今,甚至冒险立了最爱女人的儿子。

郁望舒看了阿沅一眼。

【怎么?我说错了?】

“没有。”他淡淡笑了一下,继续道,“圣上对太子的确很用心,听说小时候不管朝政多忙,他晚上都会亲自看着他入睡。也不枉圣上的良苦用心,太子顺利长到了及冠,高家人自然坐不住了,这些年背地里四处拉拢了朝臣,动了立高氏为后,废太子另立二皇子的念头。”

他说完,却发现阿沅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阿沅缓缓地比划,【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他才被认回来多久,就把这些事都摸清了,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郁望舒道:“不知道多些,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胡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阿沅紧张地揪住他的袖子,催他赶紧“呸呸呸”。

郁望舒心里十分熨帖,乖乖照做了。

【那二皇子究竟是想害你还是想拉你入伙啊?】

一想到郁云洛那精致到比女人还美的脸,阿沅心里不知为何止不住冒上几分寒气,这人看人的样子总是那么阴森森的。

“都有可能,如今我手里的兵权是从我父王一脉传下来的,跟哪一方都不沾边,所以颜家才会上门试探我的意思,郁云洛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郁望舒眼里只有那双紧紧揪住袖子的小手,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坦。

阿沅这个人就是这样,简单得跟张白纸一样,虽然倔但是只要想开了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放下芥蒂开始担心他的处境了。

郁望舒道:“我不想投靠任何一方,郁云洛这种人得不到的就宁可毁掉。所以我知道他捋走你后一时情急,生怕他对你做什么,才会口无遮拦,嫂嫂生气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阿沅还能有什么气,只一个劲儿叮嘱他:【你可千万不要趟这浑水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躲得远远的就好。】

这话本意是好的,但郁望舒怎么听得那么别扭:“神仙打架?嫂嫂是觉得我这个凡夫俗子比不上他们?”

呃…

二郎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最是听不得自己夸别人,如今都贵为王爷了,还这么耍小孩子脾气可不行。

【你也不能说是凡夫俗子,但比起他们,】阿沅拇指和食指比了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龙子。】

郁望舒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幽幽地道:“是吗?可当今圣上的皇位是我父王当年拱手相让,我又居长,那么嫂嫂,你说,究竟谁才是龙?”

阿沅当然不知道老齐王和梁帝的陈年旧事,但是村里老人没事就闲聊,有那古稀老人为了显摆就聊点前朝旧闻,显得自己多有见识。阿沅爱听人家聊天,不管是杜撰还是确有其事,反正皇家的事总离不开后宫争宠,前朝夺位这两档子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阿沅爬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二郎,你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她可不管上一辈是怎么回事,二郎安安稳稳地当个富贵王爷就行了,这人一旦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就疯了。

郁望舒用食指把她紧蹙的眉心拧开,眼角无意瞥见她松开的衣领露出来的一小截肌肤,喉头暗滚:“你在担心什么,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

啧,阿沅撇撇嘴,要想好好谈只能妥协:【哎呀,你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你看他们两个,一个病秧子,一个举止乖张,只有你最正常啦。】

“真的?”他挑了挑眉头,明显不怎么相信。

【真的真的。】阿沅点头如捣蒜,撑起身子,拿黑白分明的眼使劲儿瞅他,【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吧?】

郁望舒憋着笑,低头将阿沅推到,伸手将她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莹润纤细的小腿。

阿沅瞪大了眼,一时没明白过味儿来。

郁望舒撕开膏药,给她贴膝盖上,手并没有离开,反而压了下来:“捂一会儿效果更好。”

【不是。】阿沅被弄懵了,【我问你话呢,你真的真的没有想法吧?】

郁望舒头垂得更低了,竭力不让她看到露馅的唇角。

喂!

阿沅推他,看他不懂,干脆用脚去踹。

他伸手握住了脚踝,一抬手,阿沅倒了下去,郁望舒再往下一拽,她就跟条被网兜住的鱼儿滑到了他怀里。

“别闹。”郁望舒克制着。

阿沅嗔中带怨地往上瞧他:【真的没有?】

这一眼看得郁望舒差点把持不住,手指深深地陷入床褥,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将自己从她身上抽离开,结果用力过猛,后背撞上了斛里伸出来的海棠,花瓣散落一地。

他抬手解开雨钩撂下帐帘,将阿沅藏在那片朦胧之后。

“嫂嫂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阿沅盘腿坐在床上,摩挲着下巴。

究竟有没有嘛…

好烦,他就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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