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日,张浮的死讯传遍阖宫上下。

长生殿被推至了风口浪尖,有说姜姮心狠手辣的,也有说她蓄谋已久的,还有说她,是罔顾人命以搏美人一笑的……

说法各异,来源不同,但都有趣。

姜姮便专程叫宫人去搜罗来,再一条条讲给她听,借此打发时间。

长生殿的赏赐向来丰厚。

有钱能使鬼推磨,利益熏心下,那群宫人也只当没听过公主好以杀人取乐的传闻,蜂拥而至到了长生殿外。

使劲浑身解数,又笑又哭,又唱又舞,只求能得个入殿拜见的“恩”。

这日,又来了个机灵的小宫人。

她先是拔高音量,扮那些义愤填膺的言官,再是压尖的嗓子,学这些爱碎语的太监,见姜姮始终含笑不语,心中一急,才骂起了那养在长生殿内的宠儿。

其实骂辛之聿的声音一直不少。

能骂出新意,实在不易。

小宫人连连扯了好几句,又想到了往日的北疆谋逆案。

终于听见了姜姮的笑声。

清脆的一声,像吹一口气,刮过金子的响。

“古有褒姒妲己,今有我的阿辛,也算是得了个‘美’名。”姜姮笑吟吟地道。

将指尖那粒圆润白净的东珠往前一扔,又拣起一颗,举在眼前细细地瞧着。

这东珠,是新上供的,只一斛,都入了长生殿。

宫人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都说这位公子,有祸国殃民之姿呢。”

“祸国殃民?还差了一些,但也不差多少了。”

宫人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好赔笑。

“赏你了。”姜姮瞥她一眼后,又一道声响起。

五颗拇指大小的东珠落在白玉地面上,都是同样的莹润光泽,隐约之间,两者似融为了一体。

那得赏的宫人忙探手去捡,又连连磕头拜谢。

但随后,却未听见姜姮再出声,只好谢退。

那宫人还未彻底离去。

又有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响起。

“以后,就莫要叫他们入殿了。”

姜姮应答:“好,听你的。”

姜姮垂眼,看剩下大半斛的东珠,百无聊赖。

张浮尸骨都烂了,而皇帝还未有丝毫惩处她的意思,相反该有的赏赐,仍然流水般送入长生殿。

聪明人自然也就闭了嘴,不再多说。

可老一套的事,说来说去,听久了,便无趣了。

“纪含笑呢?”姜姮想起,自己许久未顾上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了,问了一声。

“纪小姐出宫了。”连珠答,“她卯时出,酉时归,卫兵说,她是去长安城外的善坊。”

姜姮“噢”了一声,慢吞吞说道:“她倒是心善。”

纪含笑不在,自然不会陪她闲聊。

连珠又忙着将这两日赏下来的贡品,登册入库。

阿蛮还在禁足,没法叫他过来。

姜姮想了一圈,身体先行一步,带她入了偏殿。

偏殿无座无榻——都被她下令撤走了——辛之聿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安静跪坐在地上,捧着一本书。

乍看,不像是只会拿刀砍人的兵痞子,而像是位秀气文静的书生。

姜姮上前,将他手中书卷抽走。

然后趴入他怀中。

姜姮唤他:“阿辛。”

辛之聿答:“嗯。”

“我又唤人陪我闲聊了。”

“我知道。”

“宫人们说,你有褒姒妲己之姿。”

“也许吧。”

“是祸国殃民之资。”

姿色,资质,同音不同意。

一瞬无声。

姜姮搭着他的肩,娇懒扬起脖,抬起眼,冲他笑了笑:“你是慌张了?”

“并未。”辛之聿平静垂眼。

“又撒谎。”姜姮像是无力起身,脑袋垂下,就靠在他肩上,“你的眸子,藏不住事呢。”

辛之聿淡淡答:“那便是有吧。”

他这话,又乖巧,又不驯的。

姜姮听了,噗嗤一笑。

自见了孙玮后,辛之聿忽的变转了性子,变得安分守己了。

平时都老实,也无需用锁链捆着,侍卫看着。

也就偶尔几句话,会流露出,他那点与生俱来的傲气。

若不是傲,他早该乖乖讨好主子,献媚于她了。

和那群宫人,女官一样。

但一脸谄媚的辛之聿又该是何模样,姜姮想了想,结果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总觉得鼻子不再是鼻子,眼睛不再是眼睛,怪异又吓人,成了一个只有皮没有骨的怪人。

说到底,这样俊美的皮囊,还是得有个傲骨来撑着。

无论是谁。

姜姮想明白了这点,便不怪辛之聿这忸怩作态,只她说起话来,向来是又毒又狠,不自觉就往人心里戳去。

“如今的你,想再去建功立业,也无可能了,左右成了半个废人,又谈何祸国殃民呢?”

“我自然信你。”

“殿下良善,就算是个废人,也要留在身边。”辛之聿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盯了她片刻,又侧过身,去拿被她扔开的书卷。

见他面容更为冷淡,姜姮连笑带哄:“是我说错话,你可不是废人。”

“废人哪有你这样的?”

“况且,就算没了本事,你也有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呢。怎么算,都称不上废人。”

“祸国殃民之姿,幸亏有殿下喜爱,否则,就该被当做妖孽,架在柴火上,烧了才算数。”

辛之聿还是平静的口吻。

姜姮是有哄人的本事的。

否则,皇帝不会如此溺爱这个女儿,这长生殿内外,也不会如此信服、爱戴她。

只是看她愿意用多少心思而已。

辛之聿冷脸后,这张漂亮脸蛋又生出一种新的风情来,可偏偏眉眼之间,还含着英气。

姜姮看着,便觉得心旷神怡。

也就愿意花更多心思,稍真诚些,去哄他。

俩人闹了小半日后,来了人寻姜姮。

“殿下,崇德殿处,陆侍郎求见。”

彼时,姜姮正伏在辛之聿身上,又摊开一本《论语》,放在目光可及之处。

她提笔沾墨,正往那一处结实而干净的小腹上,写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笔尖带着痒意,缓缓而下,辛之聿指尖在忍不住的发颤。

厉声喝了她:“姜姮!”

“你别乱晃,我快写好了。”

姜姮压笔,点了下去,自那日,在车上,以他身躯为绢,作过一画后,她便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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