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拍卖会（二）

“二位小姐，有人想要见你们一面。”

楚楚听见这话，会心一笑。

鱼儿上钩了。

她竞拍下佛珠，也没急着收起来，放在桌上，静等的就是这一刻。

温宜然有些惊讶。别人早不来见他们，晚不来见他们，偏偏在他们拍下第一件物品后没多久来见他们。

联想到楚楚之前的一番话，以及她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很难不让人多想。

温宜然忍不住问：“楚楚，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楚楚站起了身，拿起刚竞拍下的佛珠，朝门外走去，“大姐姐，别着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万宝阁算个销金窟，走廊上玉雕摆件随时可见，无处不彰显其高调奢靡。

出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顺着走廊一路往前，抵达最里的一个隔间。

进去后，有一面屏风，把隔间分隔开。即使这样，屋内也不显拥挤，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空间范围。

屏风的作用很显然。一是为了掩藏客人的身份，二是如果交易谈不成，也不容易将场面弄得太尴尬。

私下交易这套流程，万宝阁做得面面俱到。可想而知，有这样需求的顾客不在少数。

透过屏风，隐隐可见另一面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一男一女，看不清容貌。

然而楚楚的算盘早已打得啪啪响，怎么可能不知道对面之人是谁。

——谢璟，邓夕漫。

进门后，旁人将房门关上。楚楚随温宜然施施然坐下。

谢璟主动开口：“请二位前来，是有事相商。不知二位能否容我们说两句废话。”

原主追了谢璟那么久，他对楚楚的声音熟得很。她不想那么快暴露自己。因此，楚楚保持沉默，戳了戳身边的温宜然。

温宜然了然，将她不安分的手按下，道：“阁下请说，我们姐妹二人既然来了，也知道阁下的需求，阁下但说无妨。”

然后，她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楚楚，情绪之复杂。显然，她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

谢璟乃是一国的皇子，如今储位之争的热门人选，想要低调实在是太难，尤其是官宦之家的子弟，早已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即使没见到他人，光听声音，便知道是他。

刚才的两句话，他已经在温宜然面前暴露了身份。

但是……楚楚不是喜欢谢璟吗？

然后她又想到了温府里的秦三……便了然了。

而对于谢璟来说，温宜然平日行事低调，与他接触不多，根本没认出来，于是道：

“小姐爽快，这样本……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串佛珠我本意是尽一尽孝心，送给家中长辈做生辰礼物。只是被小姐拍下，所以冒昧请小姐过来，是想问小姐能否割爱，成全我一片孝心。”

他暂时不想暴露身份，以免落人口舌把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将自称的“本王”改为“我”。

他和邓夕漫已经计划好。他负责与对方商谈，后面邓夕漫状似无意透露他的皇子身份。

对面的人若是识相，自然会将东西双手奉上。

这样既能收获美名，又能达到目的，两全其美。

听了谢璟的话，楚楚哐哐哐朝温宜然点头。

温宜然见多识广，知道谈生意的流程，对楚楚无声说知道了，嘴上却犹豫道；“这……”

楚楚这才明白自己太冒失了，温宜然在给佛珠提价，悄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第一次交锋，谢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继续游说：“我也知晓小姐也是真心喜欢这珍藏，不然也不会花大价钱了。佛中讲求缘分二字，小姐能将之买下，便是和这串佛珠有了缘分。佛中也讲求布施得福，通过赠予和不求回报的真心付出，便能带来福报。”

“缘分一部分由天，另一部分由人，并不是注定不变的。小姐割爱，既扩展了缘分，借由佛珠与另一位未曾谋面而又同信仰之人，结下一份缘。也因为小姐的无私，冥冥中获得一份福报。何乐而不为呢？”

楚楚：“……”不愧是一国的皇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公子说得这样好，我都有些动摇了。”温宜然话虽然是对谢璟说的，眼神却看着楚楚。

谢璟：“当然，银钱上不会让小姐吃亏，小姐就当结个善缘，怎样？”

温宜然见时机成熟，看向楚楚。楚楚毫不犹豫重重点头。

温宜然：“我自然想结个善缘，只是这佛珠，我二妹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攒了许久的银钱，只为购买这一串佛珠。这可能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谢璟耐心十足，道：“两位小姐商量，我等着便是。”

温宜然看向楚楚，楚楚气势汹汹伸出手指，比了个“四”，犹豫之后，放下了一根手指，变成了“三”。

温宜然看见后问：“三千两？是不是……”

“有点多”几个字还未出口，只听楚楚道：

“不。”她摇头，“……三倍。”

“……”

温宜然震惊，不小心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你当人家冤大头吗？”

……楚楚很想承认。

冤大头不是随时有。不抓住机会怎罢休。

楚楚也担心谢璟不买了，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放下了一根手指。

而此时谢璟催促：“请问二位小姐考虑清楚了么？”

温宜然尽管仍觉得价格有点高得离谱，但出口却坦荡大方：“公子既然想要与我们结缘，我们也却之不恭。拍卖价两倍的价格如何？”

谢璟：“……”

两倍！两倍啊！也就是三千两。

真说得出口！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这个仇他记下了。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谢璟呼出口气，声平气稳道：“小姐这是开玩笑么？不是我们不愿意同小姐结这个缘分，实在是……小姐这个价格……能否再商量一下。”

温宜然保持微笑看向楚楚，楚楚坚定摇头。

温宜然微笑道：“抱歉公子，不能再少了。这如来佛的佛珠得来不易，价值万千。若公子不能接受，便请回罢。”

交易讲究的便是博弈，无论觉得这价格有多离谱，都要稳住。况且交易中实际价值与价格不对等的情况时常发生。他们拍卖所得，物以稀为贵，掌握应有的主动权。

整个过程中未发一言的邓夕漫终于开口：

“二位小姐初来乍到，怕没接触过京城的圈子。京城繁华，自然有繁华的道理。这里不止商人多，有权有势的人家更多。所以出门在外，要谨记一个道理，时常退让一步，因为你不知道从你身边经过的，是哪户人家的少爷小姐。”

楚楚撇了撇嘴。谈不拢便开始以权压人了。

原著里也是这样。楚楚看书时，细节虽描写得不清楚，但也有个大概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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