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沈溪瑜再次踏进紫宸宫,殿外装潢,一花一木,都和记忆里的模样一般无二。

“沈公子终于来了,皇贵君可想您了。”门口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温和的脸上满是笑意,细看之下还能发现其眼底的关爱。

“云胭公公,劳烦将此物交给叔父。”沈溪瑜递过手里的小布袋。

云胭忙伸手接过,面上笑意更浓:“沈公子有心了,快请。”

殿内,美人榻上倚着位绝代佳人,明艳大气,艳若桃李。见到沈溪瑜时,他那双丹凤眼里盛满了笑意。

“小瑜,快过来,让叔父好生瞧瞧。”

“叔父……”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的那一刹那,沈溪瑜还是没忍住红了眼,鼻尖酸涩。

“怎么了,可是有人让你不顺心了?”沈皇贵君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眼睛红红的,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他连忙将沈溪瑜搂进怀里,轻拍他的脊背,眼底微寒,但声音轻柔如水:“是谁,胆敢欺负我家小瑜,叔父给你出气。”

沈溪瑜摇摇头,顺势将头靠在沈皇贵君肩上,撒娇道:“才没人敢欺负我呢,我就是想叔父了。”

话本里,破落户总说叔父是罪恶势力,是他这个恶毒男配的最大靠山。简直胡说八道,叔父才不是恶人!

叔父对他最好了。每次见他都会给他塞好多好东西。从小到大,不管他和谁起了争执,无论缘由,叔父总是护着他的。

有叔父在,他永远是京城最得意的小郎君。

他的叔父,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叔父。

重活一世,他要保护好叔父!

沈溪瑜又一次在心里做出承诺。

听完解释,沈皇贵君笑了笑,道:“那就好。”

他仔细端详了沈溪瑜的脸色,见不似作伪,便也放下心,缓缓说道:“若是有人不长眼冲撞了你,你只管来告诉告诉叔父,叔父定不让你受委屈。”

沈溪瑜扬了扬下巴,轻哼一声:“才没人敢在我面前放肆,叔父不用担心。”

在整个大虞,除了破落户,还真没人敢冲撞他。不过那也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不会有了。

“好。”沈皇贵君宠溺一笑,招了招手,“来,试试我宫里新来的厨子的手艺。”

立即有小厮呈上一盘点心,热香扑鼻。

沈皇贵君将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道:“尝尝,这鲜花饼可合你口味?”

沈溪瑜当即尝了一个,连连点头:“好吃!叔父最好了,每次都会给小瑜准备鲜花饼。”

沈皇贵君浅笑地看着他,须臾,似是不经意般问道:“小瑜,近日京城传了些风言风语,说你对那祁瑞似有垂青之意?”

沈溪瑜下意识反问:“祁瑞是谁?”

似乎有点耳熟,姓祁,应该是皇室中人。

沈皇贵君一手撑着脑袋,唇角微扬:“没什么,不重要。”

沈溪瑜抬眸看着他,琢磨了下,很快想起来了。

祁瑞,不就是景南王之女,未来的世女,也就是话本里的女主角。

——破落户的妻君!

记起这茬,沈溪瑜立马变了脸色,忙道:“我才不喜欢那个祁瑞!”

破落户的东西,他才看不上!

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看就对口中那人十分嫌恶。

这反应,倒是出乎沈皇贵君的意料,他轻声哄道:“好好好,小瑜不喜欢,是叔父听错了。”

沈溪瑜不满地道:“到底是何人在叔父面前嚼舌根,尽是些糊涂话!”

到底是谁啊,把他和那个虚伪的女人扯在一起,真是晦气!

沈皇贵君拍拍他的手,安抚道:“既是糊涂话,就别放在心上了。”

沈溪瑜瘪瘪嘴,目光落在桌上的鲜花饼上,顿了顿,拿起一个,面露凶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要叔父说,”沈皇贵君抚了抚鬓发,似是想起什么,眼中掠过一丝满意,“那符瑾倒是个不错的女郎。”

沈溪瑜动作一停,眨眨眼,有些茫然:“符瑾?叔父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她哪里不错了?

一天到晚都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还总喜欢站在他身后。脸长得那么凶就罢了,偶尔开口时,声音还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温柔。

才不是他向往的好妻君脾性。

沈皇贵君没解释太多,只是笑着:“她倒是做了些事,你过段时日就知道了。”

沈溪瑜皱了皱鼻子,不明白叔父在打什么哑谜,符瑾现在应当在战场上,能做什么?

正琢磨着,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道:

“阿宁,朕听说沈家孩子来了。”

听得此话,沈溪瑜身子微僵,缓缓抬眸,看着走近的女人。

大虞的帝王。

就是这个女人,将叔父打入冷宫,将表姐贬入蛮荒之地,下了抄家的圣旨。

“陛下来了。”沈皇贵君浅笑嫣然,泰然自若地靠在软榻上。

沈溪瑜站起身来,鸦睫掩下眸中思绪,行礼道:“见过陛下。”

虞帝坐在沈皇贵君身侧,严肃的面容中带着几分笑意:“你这孩子,这次怎么同朕生分了。”

沈溪瑜正色道:“从前是溪瑜失礼,谢陛下不责之恩。”

以前的沈溪瑜可放肆了,见到虞帝时,要么腻在叔父身旁喊一声“陛下”,要么就站着道一声“叔母”,鲜少这般规规矩矩地行礼,虞帝也从未斥责过。

沈皇贵君宠着沈溪瑜,虞帝待他也是十分纵容。

可沈溪瑜现在怕极了这份纵容。

他始终记得,嫁给符瑾后初次参加宫宴,虞帝看向他冰冷又淡漠的目光。

还有那句疏离残忍的话:

“既嫁了妻君,就不算沈家人了。”

沈溪瑜不明白,对他和叔父都很好的陛下为什么会变,还变得那样陌生。

一时能极尽宠爱,一时却又能冷眼相待,这就是帝王么。

现在的沈溪瑜,不敢再恃宠而骄了。

虞帝与沈皇贵君相视一眼,沉默片刻,问道:“小瑜啊,可是朕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声音温和,不带一分居高临下的威势。

沈溪瑜看着她,眼眶慢慢泛红,颤声道:“叔母……”

他知道虞帝是爱屋及乌,待他好是因为叔父喜欢他,可就是这样,让他越发难以接受叔父降位一事。

“怎么了这是?”虞帝眸中划过一抹意外,“还真是朕让你不高兴了?”

沈溪瑜吸了吸鼻子:“……不是,我只是太久没见陛下了。”

就是,但他不敢说。

沈皇贵君松了口气,拉过他在自己另一边坐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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