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曦珏从议事处落荒而逃。

“摩拉克斯……这个家伙……”

蓝裙少女略带不甘的低声抱怨，本应澄澈的蓝色瞳孔一片幽暗，仿佛藏着一片令人无法窥探的漩涡。

曦珏也不傻，能看得出来摩拉克斯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但曦珏也确实不太习惯别人的好意。她是药王密传眼中实验体，也是流浪星际的人眼中的小肥羊。

小小的少女，从被迫离家开始，就踏上了绝无幸福的死路。

纯粹的关心在她生活中太少见了，她接受更多的是他人倾泻的恶意。

站在空地的少女静静而立，神色晦暗不明，仿佛回忆起一些不美好的记忆。

曦珏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恶意，但……对于不掺任何功利的关心却显得无所适从。

曦珏不否认，摩拉克斯那句别怕确实让她很感动。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这种……让她感觉，她也是备受宠爱的话语。

“好吧，摩拉克斯，我承认……你成功了。”曦珏低语。

曦珏知道摩拉克斯希望她能尽快融入归离集，这不仅仅是为了曦珏，也是为了归离集。

曦珏很有自知之明，她才来归离集几天啊，她可不觉得这位赫赫有名的贵金之主是个这么容易交付信任的人。

归终，若陀，甚至各种仙人，哪个不是跟他并肩作战多年，凭什么曦珏会是个例外？哪怕曦珏算魔神幼崽。

每个魔神都是从幼崽时期过来的，生而知之使得每个魔神的性格刚出生基本就定了型。后天的影响是有限的，摩拉克斯如何能判定她对人类无害？

对她的宠爱不假，希望借她的力量保护归离集也不假。

谁又能分清这份宠爱有多少是因为曦珏本人对归离集的好处呢。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曦珏承认，她确实被这份关心俘获了。

她在归离集收获了以往得不到的关爱和体贴。不仅仅是摩拉克斯，归终，若陀，还有其他生活在归离集的人类都给予了她关心和爱。

正是这份爱，才让曦珏真正的从失重的半空落了下来。

小小的鸟儿在狂风中挣扎，摇摇欲坠，却扔不肯放松，但在远离狂风的地面上，却有人在呼唤：

鸟儿啊，休息一下吧，这有美味的果子，有甜甜的净水，还有一个温暖舒适的窝。别害怕，在这你可以放心休息，不会有人伤害你。

从转生破壳开始，曦珏其实就有种不真的感觉，仿若无根的浮萍。

无论干什么，她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面对，对一切都有种无所谓的心态。

恐惧摩拉克斯的力量，但摩拉克斯若真要杀了她，也无所谓，所以在归离集见到摩拉克斯没有逃跑。

看上了她的力量，希望用她的力量保护归离集，也无所谓，所以她轻而易举的同意加入归离集签订契约。

曦珏的一切认知都是建立在那个神秘壮阔的寰宇中，甚至就连现在，她仍旧可以使用星神的命途之力。

在提瓦特的日子，她就像一个观众，旁观着一切的发展，对一切都无所谓。

这样的做法虽然能让曦珏不受伤害，但同时也隔绝了其他正向的情感。

而现在，借由摩拉克斯这句话语，曦珏的内心被凿出了一个缝隙，很细微。

但在提瓦特得到的一切关爱全都不由分说的借此呼啸而来，这份重量终于让从转生破壳开始就飘若浮萍的曦珏落了下来。

她现在，才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来到这个世界。

地面的人坚持不懈的呼唤终于让鸟儿落了下来，在这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它可以放心休息，养精蓄税，直到……它准备再次出发的那天。

清爽的微风拂过少女的脸庞，浅栗色的秀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色的光彩，仿佛……是世界在借此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新朋友。

曦珏笑了一下，低声开口：“你好，提瓦特。我是不朽后裔，欢愉令使，来自仙舟罗浮的持明——曦珏。”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

“曦珏大人，对于住所您有什么想法吗？”阿松开口问曦珏。

当初跟着幼崽魔神一起来到归离集的瘦弱少年已经不再瘦弱，不仅个子变高了，身材也健硕起来，看得出在归离集的日子确实过的不错。

蓝裙少女烦恼的趴在石桌上，顶着一头被挠乱的浅栗色秀发开口抱怨：“我这不是不太清楚才叫你来商量的吗。”

可能是因为少年是曦珏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交谈的人，曦珏跟这个人关系还算不错。

当然，对于生性冷淡的持明来说，关系不错就已经是关系相当好了。

阿松没有把少女的抱怨放在心上。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对这位魔神确实不怎么害怕。

曦珏的脾气其实已经很好了。她虽然对人略微冷淡，但并不会让人产生压力和恐惧，在不踩在她底线上的时候，这位魔神其实意外的好说话。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曦珏大人，那洞府的位置你希望在哪里？”

“是像帝君一样在山上？还是像归终大人一样在平原？”

曦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首先分析一下，自己并不是个热络性子，所以住所清净一些更好。

“山上。”曦珏开口，“但我想要有水的地方。”

身为持明，曦珏喜欢水，其实也喜欢风。而身为可以完整化龙的持明，曦珏特别喜欢在空中腾云驾雾，这会让她感受到不被束缚的自由。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忘记在封闭黑暗中的痛苦记忆。

说个好笑的事，也许作为实验体，曦珏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完整化龙遨游寰宇。

阿松将笔在铺于桌面的舆图上移动，圈定了一处地方。

阿松开口：“如果这样的话，曦珏大人您的住所可以建在这里。”

“这个地方位于绝云间，山势险峻，普通人难以上去。您可以找一处有水的山头，或者自己引水也可以。”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处离归离集比较远。”

曦珏把上半身凑了过去研究，觉得还不错：“可以。至于距离不必在意。”

先不说这点距离对于魔神其实不算什么，就算摩拉克斯和归终也不会经常回自己洞府。为了日常处理事物，大部分仙家魔神都是住在归离集。

只不过摩拉克斯的洞府在天衡山一带，而归终的洞府就在归离集不远的荻花洲。

“寒松！你在哪？米婶找你！”门外传来呼唤的声音。

“我在这！就来！”少年朝外回应了一下，“那曦珏大人我就先去找米婶了。”

“去吧去吧。”曦珏挥了挥手让他自便。

既然决定了洞府的位置，曦珏决定先去绝云间一带找一找合适的地点。找到之后才好指使摩拉克斯帮忙建造洞府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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