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和这两个继兄已经时隔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四年前,他还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户市牙郎,奔走在营州的边境,每天说着不同的藩语,低三下四地向上边的长官亦或有权势的同行们卑躬屈膝。

做牙郎这一行的,大多数都是背后有人脉的,即便是边境的互市牙郎亦是如此。

那些有人脉的互市郎大多是互市监亦或互市丞的亲戚,摊位都在最好最显眼的位置,收的换的也都是最顶级的货物,又因着得上边照顾,交的税也少,早就已经把大部分利益都瓜分完了。

而他们这些没有人脉的后来者,就只能为了从那些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利益拼命。

但即便是如此,那也要比起他人生前十四年里寄人篱下的日子要好多了。

哈......

幸好,他后来得机遇入了行伍,到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需要低三下四了。

安禄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安大和安二也已经被带到了他的跟前。

安大和安二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腰间佩刀,身着绸缎的高大身影,一时间六目相对。

这时他们才发现,从前那个匍匐着从他们□□爬过去也不敢有怨言的继弟,如今竟已经变得这般高大威猛,站在他们的面前,宛若一座巍峨的高山。

而安禄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两个双腿不断发抖的继兄,仿佛在看两只蝼蚁。

他将目光落在了始作俑者安二的身上,冷声笑道:“行啊,老二。”

“我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的麻烦,结果你们先算计到了我的头上是吧。”

他这般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也该算算总账了。”

此言一出,安二全身都哆嗦了一下,恐惧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禄,禄山啊,这事你听哥哥给你解释......啊!”

他尚未说完,安禄山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安二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安禄山!!!”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闻言,安禄山不由得狞笑道:“我为什么不敢?”

他说着走上前,伸手抓着对方的衣领,竟是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你,你,你想干什么!”安二整个人被腾在半空不断挣扎着,声音里逐渐多了几分哭腔,而后一股暖流自胯|下涌出。

空气中也登时多了一股尿骚味。

安禄山本来想着狠狠地打安二一顿,出口恶气的,结果对方居然这么快就被吓得尿裤子。

他嫌恶地把安二给扔了出去,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位继兄:“你呢,老大?”

安大此刻就算再傻,也知道和自己的继弟硬刚就是在作死。

他当即跪了下来,磕头求饶道:“我,我们错了!”

“安……营,营州都督!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一次吧!”

“连你也变得这么软骨头了?”安禄山讽刺道。

见到昔日向来目空一切、稍有不顺就拿自己出气的继兄如今却匍匐在地上,像只狼狈的野狗一样,安禄山的心里非但没有感受到得逞的快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这可不行。”他抬起脚踩在安大肩膀上,捏着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直视自己,“你可是柳城出了名的市井无赖啊,不是号称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你跪下么?”

“硬气点儿,和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这一脚差点把安大整个上半身的骨头都给踩碎了,而捏在他双颊的力道更是大得离奇,好似稍微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头颅捏爆。

安大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的继弟,目光落在对方那被衣袍遮住的肥壮身体上,仿佛能透过那厚重的衣物,清晰地看到对方隐藏在皮脂表面下的垒垒肌肉。

而随着捏在他双颊的手稍一用力,对方的手臂顿时肌肉鼓起,紧绷着厚重的衣料,仿佛下一刻就能把这身衣服撑爆。

而对方的目光,更是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气势。

眼前的这个继弟,早已脱胎换骨了,自己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我,我认输!”安大哭喊道,“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安禄山冷笑了一声,重新站直了身体。

“把人带下去,明日午时,押到西市杖杀。”

此言一出,安大和安二几乎是同时高喊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我们是你的兄长!”安大嘶声力竭道,“你敢杀了我们,爹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安禄山扭头瞥了一眼兄弟两人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面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你们放心,我会在明天午时,派人把你们父亲带到西市的。”

“让他亲眼看着你们被活活打死。”

此言一出,安大和安二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瘫软着身体被士兵们拖走了。

而安禄山也再没有耐心多看他们一眼。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平卢军迅速集合,骑兵翻身上马,步兵收刀列队,全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此地。

......

等到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安禄山回到自家的府邸时,已经近乎半夜了。

那些姑娘们已经被他安排人送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根据手下们回传的禀告,那些姑娘们的父母先是说着感谢他救回了自家女儿,改日必备重礼登门感谢,后面所说的话中竟然仍旧想着把自家女儿嫁给他,言辞颇为恳切。

安禄山望着外边已经浓重的夜色,长舒了一口气。

娶妻啊......

他迄今为止的整个前半生,都在小心翼翼地活着。

后来因着十二岁那年的一场梦,他又多了一个目标,若是能够活下来,他就一定要去长安。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至于娶妻生子......

先前因着母亲和继父的糟心事,他甚至是不敢娶妻的。

可是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当他猛地回过头来,却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已经走了这么久。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是照他看来,这个“孝”,不尽也罢。

......算了,不想了。

他本来是想着趁着年底这些时日好好休息休息的,结果因着这档子事,他是一天也没休息成。

安禄山有些疲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解下腰间的銙带,褪去外面的衣袍,只剩一身汗衫。

他摸到了那块一直被自己揣在怀里的黑玉。

安禄山沉默了半晌,末了将那块裹着黑玉的白色方巾从怀里拿了出来。

待到方巾一层层地被掀开,那块沉寂了许久的黑玉似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光明,在桌上灯火的照映下,变得异常明亮。

从前那些孤独难行的日子,都是命里伴他一起出生的这块玉,一直陪着他,让他觉得前路就算再艰难,也还是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他看着手心里的黑玉,低声呢喃道:“你也觉得,我应该娶妻了么?”

娶一个温柔贤惠的贤内助,帮他操持家事,在往后的日子里,对方主内自己主外,夫妻二人风雨同舟?

为什么,他的心里居然在抗拒呢......

黑色的玉石在他的手里静静地躺着,不知为何,安禄山仿佛在那浓黑发亮的玉石里看到了一个少女的影子。

那是一个婀娜的背影,如墨一般的长发梳成了漂亮的发髻,身上的襦裙绣着大片的牡丹花,安静地站在一片盛放满牡丹花的院子里。

这个背影,越看越像……

就在那个名字将要浮上心头之时,忽地外边传来李猪儿的声音:“郎君,柳姨娘求见。”

闻言,安禄山这才微微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外面:“让她进来。”

很快,一只纤纤玉手将内室的门轻轻推开,比起柳姨娘那风姿卓越的身影更先进入屋里的,却是一股浓汤的香味。

望着柳姨娘双手捧着的肉羹,安禄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自从早上离府之后,一口东西也没再吃过。

柳姨娘迤迤然地来到他身侧坐下,将手里的肉羹递到他的眼前:“奴家料想郎君深夜回来,说不定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所以亲手给郎君做了一份肉羹。”

安禄山略微颔首,在接过那碗肉羹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对方那娇柔细嫩的玉手。

看着那双小巧白皙的手,他眼眸微动:“你有心了。”

“这都是奴家应该做的。”柳姨娘含笑道。

她乖巧安静地看着郎君吃着碗里的肉羹,忽地一个转眼,却是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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