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班上的男生不爱干净居的多，运动过后的汗臭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赵劲之难得干净味儿不冲。他和一帮男生打完球从教室后门进来，白色坎肩休闲运动裤，手执白衬衫校服。
拉开椅子坐下，他把外套摊在桌上，过了半天，立在她桌前，俯身靠近，水汽的清爽混杂雨后森林的木质香飘飘袅袅。“刚刚怎么不去看球赛？”
她握紧水性笔，还在为之前他和其他女生言笑晏晏不痛快。不想被他过分牵动情绪，漫不经心说：“不想去就不去。”
他一时答不上话。
高考倒计时，日子不停上演前一天，复习考点口反复咀嚼，资料试卷砌成山堆，枯燥无味又压力倍增，模考出成绩才有看点，或者年轻时尚的英语老师晚自习放电影才能供学生集体一乐。
那一晚教室熄了灯，听他们埋怨体育课被数学老师再次占用的英语老师大发慈悲，放了一部欧美科幻片，其余人看得津津有味，她因为看过，兴致不高，就从后门走出教室，站在走廊扶杆吹风透气。
班里偶有学生出来去洗手间。赵劲之上完厕所回来，问知她之前在黎都上学，他说他高一就是在黎都读的。“那里经济热乎，人情淡漠。”
黎都是座具有魔幻性的钢铁森林城市，楼插云霄，金碧辉煌。“我觉得那里很好，因为淡漠，所以有边界感，不会有人问东问□□行者不会怪异。”
很小很小在江北生活，有人会说妈妈是狐狸精不守妇道，但到了黎都，无人关心她们的私生活。“你预备考哪里？”
他没说考哪里。“我计划学软件工程。”
“我学建筑。”妈妈是在建筑设计公司工作，她耳濡目染，幼承母业。
缄默片刻，她继续说：“那未来要做什么有方向吗？”
“成为这个时代最出色的软件工程师。”
“那我们殊途同归，都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改变。”
他赞同一笑。
有女同学叫住赵劲之，问他昨天模拟考最后一道数学题解题方式。
他对女生的追求敬谢不敏，但在学习上不吝啬给女同学答疑解惑，谦谦有礼地告知对方。
她转身进教室，翻出书柜里的手机，坐着戴上耳机，捡了部青春片看，剧情浮夸疼痛到她如坐针毡。
自她上学有记忆起，校园生活就由课业、考试、补习班堆砌而成，最大的烦恼就是成绩不理想作业没做完，或者中午下午吃什么，规矩无奇得让人心安。
她摘下耳机，看向不知何时坐回了席位的赵劲之。
现在似乎不再平淡，像无人闯进的心湖起了微澜，有只鸟儿在上面掠来掠去。
她常请教赵劲之题目，和他关系越来越近，他课间常坐她旁边的空位和她天南地北地聊。
高考前学校放假一周，复习的自行复习，放松的悠闲度日，她和赵劲之说，现在除了他，她没有朋友，邀他逛街。“男生好像都讨厌逛街，你讨不讨厌？”
“不讨厌。”
“为什么？”
“陪我妈和姐姐逛习惯了。”
她去逛商场，试衣服，他品味不俗，兴致高昂地给出建议，最终她挑了一套精致华丽和一套简洁素雅的衣裳。
她把所有战利品给他拎，自己优哉游哉吃西瓜酪。
他气定神闲问责:“您不觉得您有点得寸进尺？”
她用勺子捞了块西瓜酪，递到他嘴边。“有福同享。”
他移开身子。“我不跟人共用餐具。”
她心中好笑，去买同款西瓜酪，递给他，“喏，您可以独家用的餐具。”
他伸手接住，慢慢吃下。后来她才知道他不喜欢吃甜。
她叫他去毛绒公仔店，瞧见小狗毛绒公仔，头顶的毛粉白相间，立刻动了心，爱不释手。
他冷不防道：“像你，圆滚滚的。”
她自认亭亭玉立，对他的胡说八道反唇相讥，“像你，傻啦吧唧的。”
他淡然一笑。
他们一起骑双人自行车，她坐前面，他坐后面，他故意不蹬，累得她喘气，转头说：“你驶点力好不好？！”
他揶揄：“网球打得这么猛，蹬个自行车应该不在话下。”
她笑骂：“你再这样我一脚踹你下去！”
他笑出了声。“换个位置。”
她照做，抬眸一看，已经是上坡了。
他站起踩，她不出半点力，摸鱼到了坡顶，车子飞速下坡，风被他们冲破，她闭上双目，神怡心醉。
穿过川流的行人和车辆，他们途经一家维修电子设备的商店，看见秦卫东像关在牢笼里的猿猴一样扒着玻璃窗挥动双臂，边拍窗边大喊：“劲哥儿！劲哥儿！”
她笑了出来，叫赵劲之停车，他单腿支地，刹住车。
秦卫东和陈省身从店里疾步出来。
秦卫东哟呵了声，目光在她和赵劲之之间游弋一圈，对赵劲之说：“我说这段时间你怎么老撇下我跟陈子，感情是有——”他忽而住口，对她暧昧一笑，“新的小伙伴了。”
她不自在别过脸。
赵劲之从容反问：“你俩在这干嘛？”
陈省身点到即止。“这是吴忧家的店。”
吴忧，班里的化学课代表，跟尚可关系很好，云昭苏去食堂，撞见过几次二人与陈省身一起吃饭。
赵劲之说：“那行，回见。”
她跟秦卫东、陈省身说了句学校见，赵劲之就骑着车走了。
高考那两天对她来说跟模考如出一辙，按时起床，冒着闷热的天气去考场，撞见复习盲点，慌乱之余自我暗示，我都不会，那大部分人也不会。
于是顺利写完了试卷。
走出考场，来到校门口，就见翘首以盼的家长与老师，媒体记者位列其中，意图采访考生，她避之不及，赵劲之叫住她。
两人结伴而行。
她说：“你家人也没来吗？”
“嗯。”
他们坐在学校宿舍附近的阴翳下，一起喝灌装汽水。他的手很大，一下把汽水罐拿小了，瓶肚子在他手心里转了一圈，两根长长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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