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平的大房子重新归于沉寂。
他该高兴的。
终于赶走了凤英,这不是他企盼已久的事情吗?他走失的良心找回来了,他以后又可以理直气壮地摸着良心说话了!
常御摸着良心说,最后那句话他真是无心的。他是真的很遗憾囡囡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很明显,它却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开头明明聊得好好的,他跟凤英的关系也是渐入佳境,但他可真是会扫兴,为什么该死的他脑子要发热,非要画蛇添足说那句囡囡不是他的种的话??
听在凤英耳中,她能怎么想?她只会认为他是在讽刺她当年婚内出轨的事!
窗外的八爪枫红得似火,秋意浓烈。
常御眼里,世界只剩一片灰白色。
“儿子?你这是做什么?”
张婉珍还以为常御在睡觉。
凤英给她说过常御近来习惯了睡回笼觉,一睡一上午。她推开房门的时候就尽量放轻手脚。
她做好了午饭这才来卧室叫人起床的,开门一看差点先没把自己吓死过去。
常御上半身趴在独凳上,下半身搭在床沿边,横亘在床与凳子之间,努力伸长了手臂正在拉门把手。
张婉珍开门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撞翻在地。
幸好她动作幅度不大。
“哎,你这个讨债来的!”
张婉珍眼里,现在的常御可以是瓷器,一碰就会碎掉的。
她忙把儿子托抱回穿上,凳子拿了出去,省得他下次又搞这种高难度动作,到时候不注意,房门一推,不把他半截身子挤进床底下??
这一想,张婉珍后怕极了,卧室里转一圈儿,把所有她认为可能给常御造成危险的的东西都搬了出去。
常御难掩失望,先前听到外头响动时那所有潮起的情绪慢慢回落下去,然后归于平静。
他无力地瘫倒在枕头上,“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让你饿死啊?”
张婉珍收拾完了后走到床沿边坐下,把儿子仔仔细细端详。虽然此刻不知为何常御像只霜打的茄子,可他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脸色红润,脸颊上的肉好像也回来了些,皮肤泛光,不再是那种石灰墙的苍白。
张婉珍摸摸常御的额头,再摸摸他的脸,欣喜得眼泛泪光,“这样子就对了嘛。没有脚咱还有手,有存款,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的日子还长着哩。”
常御:“……”
咱能不提没脚了吗?刚才想开个门看看多费事儿!
“瞧你这气色,跟上周我离开的时候大相径庭。凤英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
来了来了,真好,妈妈终于提到那女人了。不然他还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起呢。
常御喉结滑动,“她呢?”
张婉珍察言观色,听话辨音,暗自一笑,若无其事道:“你问凤英啊?哦,凤英给我打电话说她有事情要办,让我过来接手你。”
“……她以后都不来了?”
“应该要来的吧。她给我打电话只说另有事做,让我过来接手照顾你几天。”
常御半信半疑,煎熬苦等中,两三日就过去了,凤英一直都没有来。
常御忍不住了,向张婉珍打听,也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要办个啥事儿要花这么多天啊?”
张婉珍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常御气急败坏,“那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看?”
张婉珍惊愕地睨着儿子。
常御脸热,遮遮掩掩说:“人家辛辛苦苦帮你照顾儿子,你都不打个电话关心关心她?顺便问问她又需要不需要咱们帮忙啊。”
“哎你就这放心吧,凤英一个单人女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到了三岁,哪有她还搞不定的事情?”
“那她怎么还不来??”
常御终于脱口而出了心里话,张婉珍心满意足,面上仍是一派淡然,“人家来照顾你这几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对不对?至于以后她来不来,那我们可管不着。人家来是情义,人家不来,也不是她的义务对不对?凤英她就是一辈子不再来了,我们也没什么话可说。咱们不兴道德绑架那一套。”
听罢,常御一下子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皮,烂泥一样瘫躺在,眼里也没有了光。
张婉珍被她儿子这样子吓到了,后悔话说得太绝对,忙又怂恿道:“要不,你给凤英打个电话问问看她什么时候再来?”
常御的眼珠子一轮,活了。他想了想,说:“妈,你先把这屋的房本给我看看。”
“你要房本做什么?”
“我想把厨房外头那个生活阳台包起来,我想看看图纸,考虑下怎么改造好看些,实用些。”
“哎你都这样子了,还折腾个啥儿?你又不用厨房。”话出了口才察觉失言,张婉珍急忙用嗔怪的口吻再道:“你不是都已经让我给凤英了吗?你要房本,自己去问凤英要。”
常御轻轻哼一声,“她总讽刺我死要脸,她还不是一样!无缘无故,她才不会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张婉珍怔住,良久,眼含泪水道:“你也知道你那个前妻是个好女人了?你看看你,你脑子很灵醒的嘛,既这么了解她,所以当年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跟她离婚啊?”
常御想说我从未想过要跟她离婚。
他妈至今不知道首提离婚的是凤英。
***
在张婉珍的鼓励下,常御给凤英打电话。
但是他的问问,是得寸进尺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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