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生辰时起身,梳洗完毕后正好有小二来敲门用早膳,他便去叫乌遥起床,可这人怎么也不肯起来,还要怪顾寒生扰他清梦。

“我刚梦到我在大杀四方呢……不起不起,好困。”乌遥如是说。

顾寒生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要怎么赚钱。他也不急,继续修炼,静静等乌遥睡足起床。

他就那么睡到了午时……

小二上来送午膳的时候问了顾寒生要不要续房,他瞥了眼打着哈欠和自己一头卷发作斗争的乌遥,作了否定答复。

小二离开后,顾寒生收拾起行囊。他的指甲好像比昨日忽然长长变尖了不少。他顿了顿,用衣袖掩起指尖道:“起床了就走吧,最多待到午时末。我先去城郊练剑了。”

乌遥用金丝发带束了发披在胸前,换了件相当张扬的红色外袍,戴上一对红宝石耳坠,还相当夸张地蒙了面纱。

顾寒生打量道:“你要去抢亲?”

他长得俊美,这样打扮竟然不仅不显浮夸,反而还非常夺人眼球。就是有点像婚服。

乌遥神秘一笑,用矫揉造作的语气道:“讨厌啦相公,练你的剑去。”随即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顾寒生顿感五雷轰顶且头痛欲裂。

因为他看见乌遥背后那块布料居然是半透明的,他背上那三道惊心触目的伤疤被障眼法换成了半背开得正盛的牡丹,有红有粉,娇艳欲滴。

肌肤与花瓣的颜色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他到底去……做什么啊……

顾寒生跟着他后脚出门,却转眼就不见了那个本该十分显眼的身影。

他在客栈门口左顾右盼,直到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眼神,他才悻悻向城郊去。

算了。顾寒生忽然有点不想知道,究竟是乌遥就喜欢这样的装扮,买了新衣服以后终于释放天性,还是他为了那赚钱的法子特意打扮的。

置身空无一人的竹林中,耳畔只有清风拂叶声。顾寒生拿下背着的陨铁剑,解开缠绕的布条,开始……

削指甲。

他的指甲今日不知为何长得极快,与他妖相的利爪一般长。难道是功法所致?

幸好削短以后便没再长了。

顾寒生不甚在意,转而专心练剑。

他的心不静,从下山之后起。乌遥的身份,妖与人的矛盾,都市里的乞儿,失去的师父与不知是否会拥有的族人……

练剑可以让情绪平稳下来。

一呼一吸,一招一式,皆有章法。分明还是凌天峰那一套他早已滚瓜烂熟的剑式。

直到彻底摒弃杂念,天色又暗沉了。

顾寒生重新把布条缠上,盘算着衣袖里的二两并六十文的银钱接下来怎么花。

他丝毫不担心乌遥能不能找到他,怕只怕这人刚赚了钱就又去花天酒地,忘了回来找他了。

寻思着明日可以去采些药草来卖,顾寒生往偏一些的巷子走去,想找间便宜客栈住了。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这条巷子离繁华的主街甚远,却越来越热闹起来,灯光渐明,可以听到丝竹声与女子清脆的笑声。

一倚在门边的年轻女子见顾寒生张望着走过,眼睛一亮,好俊的小郎君。她上来欲搂顾寒生的手臂,被他错开一步躲过。

不想女子顺势往他那个方向一倒,顾寒生连忙把她扶稳后松开手道:“姑娘当心。”

女子用团扇轻掩红唇笑道:“多谢公子。公子在找什么呢?”

顾寒生道:“姑娘知道这附近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么?”

女子道:“好说好说,我们这儿就是,房间管够呢。公子进来看看罢。”

顾寒生半推半就进了门,直到嗅了满屋的胭脂水粉香味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花楼。

他转身欲走,却有一群女子将他退路挡去。

“公子想去哪呀?”

“公子坐好了,奴家给公子上酒水。”

“姐妹们在台上表演呢,错过了多可惜。”

“坐下吧坐下吧。”

他被一双双捏着丝帕的手按在椅子上,心想完了。

旁边桌子坐的一位兄台还向他举杯笑了笑:“小兄弟,第一次来吧?放轻松啊,看看歌舞不收钱。”

顾寒生心情复杂地礼节性举杯与他对饮。

他想跑……

此时舞台上响起阵阵箫声,粉红帷幕被缓缓拉开,露出一个曼妙的背影。

顾寒生眼神定住了。

台下的客人们也都沸腾起来。

只见那女子珠钗满头,半背牡丹花从后腰攀至肩头,被正红轻纱半掩。未见容貌,就可堪当国色天香。

没有人在意她吹的是什么曲子,只迫切想着一睹芳容。

更不提她回眸一笑,媚眼如丝,先用那又密又长的睫毛搔动了客人们的心尖,再转过整张脸来,却是蒙了面纱,叫人更心痒。

似乎听到了客人们的心声,下一刻她挪开唇边玉箫,懒洋洋地吹一口气,面纱便落下来,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叫人惊艳得呼吸一滞。

贵气与靡艳就那么毫不相斥地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

赏银源源不断地从台下扔上去,不消片刻台上就铺满了银亮亮的碎片。

她捡起最大的那块,吻了吻。就连把银子收进胸口这样简单的动作,让她做来都无故添上一丝引诱的意味。

更多银子像雪花一样落在她脚边……

虽然身量上有些不同,面部轮廓也更柔和,但这分明就是乌遥。

“哐!”

顾寒生重重把酒杯放在桌上。

他说的法子就是这个?!化作女子来花楼卖艺?!!

不行,冷静。现下顾寒生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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