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散了发髻,换上素衣,打算先一步带着鞠衣前往南风殿,向贵妃和陛下请罪。

平心而论,鞠衣固然没有做错,但对方到底是贵妃侄女,孙家在朝中虽无实权,但国舅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闻雪英并不想与孙家结怨。

她心想靖渊和贵妃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但牵扯到国舅家,总得给靖渊和贵妃一个能将此事轻轻揭过的台阶,这个台阶,便由她来给吧。

去南风殿的路不是很远,不到一刻钟也就到了。

靖渊果然还在南风殿,大门里外都站着随行的侍卫和宫人。

简短说明来意之后,守门的太监进去通传,不多时,许望筌出来了。

他看到闻雪英这一身装束,不由得一愣,惊讶道:“闻贵人,您这是做什么?”

闻雪英眉宇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愧意,她缓缓道:“鞠衣今日冒犯了贵妃娘娘的侄女,犯了大不敬之罪,她此前是我的贴身侍女,如今她犯错,也是我平日管教不当的缘故,因此我特意带着她前来向贵妃娘娘请罪。”

许望筌顺着她的话朝她身后的鞠衣看去,鞠衣脸颊的红肿实在明显,即便院子里光线昏暗,许望筌还是一眼看到了,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他叹息一声道:“孙小姐下手可真够重的,陛下和贵妃正在里头说话呢,贵人请请吧。”

闻雪英朝他微微颔首,客气道:“多谢许公公。”

进去的时候,靖渊正和贵妃面对面坐在暖阁里,两人面前的案几上堆着一堆字画。

听到脚步声,靖渊和贵妃同时将视线转了过来,闻雪英的淡妆素裹,鞠衣红肿的脸颊,靖渊和贵妃皆是一眼瞧见,然而靖渊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贵妃却心疼道:“竟伤的这么严重,都是我的罪过。”

闻雪英连忙跪下,将与许望筌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深深一拜,诚恳道:“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鞠衣也跟着道:“求贵妃娘娘责罚。”

孙贵妃下了地,弯腰亲自将闻雪英扶起,又示意旁边的宫女将鞠衣也扶了起来。

她拍了拍闻雪英的手,苦笑道:“闻贵人说这话可是叫我惭愧了,今日之事,全是淑仪的错,且鞠衣并没有伤到淑仪,反倒是鞠衣,我瞧着这脸上的红肿没个三五日,怕是消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放心,鞠衣也是为了保护我,我不会怪罪鞠衣。”

贵妃神情认真严肃,眼底一片赤忱,闻雪英暗暗舒了口气,然而面上仍旧含着谦卑恭顺:“多谢娘娘宽恕,不知孙姑娘现下还在不在宫中,无论如何,今日之事,鞠衣该亲自向孙姑娘致歉。”

孙贵妃摆了摆手,又坐了回去,她一脸无所谓地道:“不必,今日本就是她不知礼数,在宫里大吵大闹,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回家中了。”

她将案上靖渊已经看过的卷轴一一卷折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片刻后道:“不过,她出手如此没轻没重,鞠衣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好好的一张脸因为淑仪伤成这样,是我和孙家管教不严的缘故。”

闻雪英面露惶恐,刚要开口,贵妃抬手止住,沉吟半晌后,贵妃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凌香,吩咐道:“派人传话回去,就说国公嫡女飞扬跋扈,行事无状,传我的命令,叫她明日就收拾香囊搬到静安寺里,住上三五个月,好好静一静心,磨一磨性子。”

凌香脸上有为难,她犹豫着道:“娘娘,孙小姐只怕会不依啊。”

她是打贵妃尚未嫁给陛下时就伺候在贵妃身边了,对于孙淑仪的秉性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孙淑仪锦衣玉食惯了,静安寺中地处深山,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所在,日子清苦,她绝对受不了。

再者,国舅和国舅夫人膝下唯有着一个女儿,他们也不会坐视女儿被送到佛寺里去。

凌香觉得这差事不太好办,谨靠贵妃口谕国舅府的人未必会听。

孙贵妃自然也知道孙淑仪什么德行,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是曾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过,孙贵妃打心底里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着的,谁知道这些年自己在宫里,这孩子会被她的父母养成如今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她总还念着一丝姑侄之情,不愿对她太过苛责,可仔细一想,她都敢当着她的面对陛下耍心机,今日又因为没能入选而对她这个姑母言辞不敬,还想对她动手,行径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长此以往下去,保不准她会闯出更大的祸来。

深思熟虑之后,孙贵妃看向始终沉默的靖渊,问道:“陛下,可否劳烦陛下身边的黄公公走一趟臣妾娘家?”

黄公公平日负责

出入宫廷,向京中各个官员传达靖渊的命令和赏赐,黄公公出面,也就意味着一切都是靖渊的意思。

今日这事,说白了是后宫之事,靖渊原本只想交给贵妃处置,但仔细一想,孙淑仪行事不端,总与孙国舅脱不了干系。子不教,父之过,孙国舅怎么也该担一个疏于管教的罪名。

靖渊深知孙家的人没有做官的本事,因此这些年,他不曾给与孙家重权,又对其平日的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总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孙家不止是他的岳家,亦是桓洲的外祖家,将来万一他决定让桓洲继承大统,这样一个外祖家,只怕会给桓洲许多掣肘。

是该对孙家有所敲打了,他不期望孙家一日之间就成为国之栋梁,起码得收敛收敛行事不知分寸的作风。

这么想着,靖渊朝外喊了一声,黄公公很快就躬身走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靖渊道:“贵妃有事吩咐你。”

黄公公转向孙贵妃,孙贵妃于是将吩咐凌香的话又嘱咐黄公公一遍,黄公公应了声是,正要出去,靖渊这时又补充了一句:“若孙家小姐不愿去静安寺清修三个月,那就让她剃发为尼,今生今世都住在静安寺吧,另外,国舅教女无方,罚俸三个月。”

靖渊语气平淡地吩咐完,便挥手让黄公公下去了。

闻雪英在一旁听着,突然就有些后悔今夜过来了,她本意是想着尽快平息此事,没想到她这一推手,陛下和贵妃联合起来罚了孙淑仪,还没放过孙国舅。

她有些担心此举会让孙家自此记恨上他们闻家,虽然孙家未必做得了什么,与人结仇总归不是她所愿。

但靖渊金口一开,孙贵妃也欣然接受,闻雪英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适时地开口:“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至于鞠衣,以后还请贵妃娘娘多加教导。”

孙贵妃又看了眼靖渊,见他继续沉默,便微笑着点点头,又吩咐凌香带鞠衣下去休息。

闻雪英行礼后缓缓往外退去,靖渊却突然出声:“时候不早了,朕先走了,贵妃早些安歇吧。”

孙贵妃下地行礼:“恭送陛下。”

靖渊开始往外走,闻雪英却愣在了原地,不知该等他走远后自己再走,还是现在就跟上去。

她正踟蹰不前,走到门口的靖渊停下脚步回过头,悠悠道:“贵妃要就寝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臣妾告退。”闻雪英朝着孙贵妃拜了拜,只好跟上了靖渊。

出了南风殿大门,靖渊没有坐辇轿,负手缓缓地走着,闻雪英便低头在他身后跟着。

“你很会演戏。”靖渊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碎了夜晚的静谧。

闻雪英闻言一愣,继而脊背不由生出一股寒凉之感,她微微抬眼,看了眼靖渊的后背,又垂下眼睑,疑惑道:“陛下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靖渊嘴角挂着笑意,淡淡道:“不明白吗?”

闻雪英咬了咬唇,小声道:“还请陛下明示。”

靖渊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接着道:“你今夜这幅样子来南风殿,难道不是在做戏?”

打从他召见自己的那回,闻雪英就清楚的意识到,在靖渊面前,她的某些心思根本无法掩藏,他能看透自己的一举一动,闻雪英并不觉得奇怪,只不过,他最多也只能看透她想要什么,看不透她为什么要如此。

心念转了又转,闻雪英抬起了头,神情尽显无辜:“陛下,孙小姐不仅是贵妃侄女,还是国舅爷和周国公的女儿,臣妾的侍女不小心推了她,臣妾带她来请罪,难道做错了吗?”

靖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眼前的女子长发如瀑,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明明是无辜示弱的语气,靖渊还是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倔强。

“不说这个了。”靖渊轻轻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朕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你。”

闻雪英好奇道:“陛下请问。”

“你跟桓宇是不是认识?”

他这一问,闻雪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心下一凛,脑中高速运转起来。

靖渊突然问她是不是与靖桓宇相识,多半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亦或是查到了什么,她仔细想了想,今生她与靖桓宇之间的关系,顶多只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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