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京城被大雪笼罩,大街小巷的大红灯笼依然让人觉得年味十足。
太傅府里也张灯结彩,一群小丫头在府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大过年的,自然是要给府中下人们发些赏银的,府里多了七个小丫头,这个年,倒是金玉晴有记忆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
春花这段时间跟着金玉晴往育婴堂那边跑,也跟着识得些字。
府里的小丫鬟都是一起采买回来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来了太傅府里后,穿上了新衣服,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至于每日做的那些活儿,比她们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轻巧了不少。
原本在牙行还听了些“在富贵人家府里做奴婢”的种种可怕的事情,如今来了太傅府上,她们倒是一件都没遇上。
春花能跟着金玉晴习字的事情,在府里也不是秘密,如今,春花每晚回来,金玉晴院中的好好和天天两个丫头便跟着春花学,第二日,等几个小丫头忙完手里的活儿,便都来金玉晴的院子跟好好和天天学。
原先,七个小丫头还只是偷偷行事,刘氏和芍药碰上几次,也没说什么,刘氏只是摇头感叹,“学认字有什么好玩的。”便走开了。
小丫头们见主子没反对,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之后被金玉晴碰见,还夸了几人一番,府中小丫头便学得更起劲了。
如今年节,外头风雪交加,金玉晴也躲在屋里不出门,拿着一本书坐在火炉边。
好好和天天轮番进来添了两次茶水、送了两次点心,动作有些慢吞吞地磨蹭,几次下来,金玉晴便发现了两个丫鬟的欲言又止,仰着脸笑道:“怎么了?”
金玉晴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家里新买的这几个明明比她大了一二岁的丫鬟们,就是叫不出“姐姐”二字,倒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份,总觉得她们挺小。
金玉晴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甚至也觉得,这种不自在与自己那迷雾般的过去有关系,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金玉晴越发喜欢教别人识字、读书,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过去定是跟自家聪明爹一样,甚至觉得,指不定自己前世就是位夫子。
瞧着府里丫鬟们满眼求知欲地看着自己,金玉晴就觉得心里美美的,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以及教会了丫鬟们后的那种成就感,让金玉晴心里十分满足。
果然,金玉晴这么一问,几个丫鬟就大着胆子侧身进了金玉晴的屋子,“姑娘,今儿我们有些字不会认,您能教教我们吗?”
“当然可以。”金玉晴放下手里的书卷坐直了身子。
几个小丫鬟鱼贯而入,金玉晴倒是没想到,屋外不仅有好好、天天,另四个丫鬟居然也在……
太傅府里人口简单,大雪天,府里也没什么活儿,几乎每日都有小丫鬟来金玉晴的院子习字,有时候,金玉晴读了有趣的话本,也会讲给丫鬟们听。
因此,这些日子金玉晴虽然没有去育婴堂授课,倒是在自己院子里授起课来,每日过得十分充实……
金太傅甚至觉得,他前些时候天天教秦风竹他们几个,府里都是鸡飞狗跳的,这些日子,那几个他带着读书的孩子不过来了,他们府上反倒开始有读书气氛了。
瞧瞧,他闺女院子里天天有读书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闺女在府里开了个私塾。
哎,他这个太傅,当真是不如他闺女呢。
正月,终于迎来了能让冰雪融化的太阳,在府里憋了这么久的猴孩子们自然也要开始出门肆意活动了。
金玉晴还没想好去哪里玩,秦大人、庞侯爷,以及陆大人就带着孩子相继来太傅府拜年了。
金太傅看着坐了一屋子的大人孩子,眼见着屋里这几个明显有些坐不住了孩子,金太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几家能来他家,八成是因为这几个孩子来找他们的“老金”——金玉晴的。
金太傅心情有些复杂,好歹他也是当朝太傅,倒是没想到,最先来家里走动的这几家,都是因为自家闺女关系。
他这个太傅,果然不如他闺女。
大家客套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几个孩子也直接约了明日开始出门活动。
然而,第二日,金玉晴才刚出门,就发现巷子口好像格外热闹,带着春花就朝热闹处走去了。
这才发现,这热闹竟然来自肖记糖炒栗子。
金玉晴只看到肖记糖炒栗子的铺子被围了好几圈看热闹的,里头还传来妇人和孩子的哭叫。
金玉晴和春花对视一眼,春花便立马护着金玉晴往人群中挤去。
入眼便见糖炒栗子的老板娘正搂着自家七八岁的小闺女跪在地上,“求求几位公子了,欠你们的银子,我们会还的,不能卖我的紫花,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肖子星站在妇人身边,灰白着脸,“娘,你们起来,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他们要卖,就卖了我得了!”说完,肖子星一脸的绝望。
肖子星?年前那时候不是说刚进甲班的吗?一个皇家学院的学子还能惹出什么事情?金玉晴这么想着,便直接开口唤声,“肖子星?发生什么事了?”
肖子星抬眼看向金玉晴,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位是谁。
金玉晴倒也没在意,直接朝肖子星走去,“这是出了什么事?你欠人家多少银子?”
站在肖子星一家对面的几个孩子同为首那位交头接耳一番,为首那位便道:“他打坏了我新买的砚台,二百两银子!”
金玉晴皱眉看向说话的人,满眼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那人一番,“什么砚台,二百两?你莫不是想讹人吧?”
对面的人被金玉晴说得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嗤笑道:“我只知道太傅家日子寒酸,自家院子都没银子打理全乎,全府上下的奴婢才十一个,我以为已经够寒酸了,没想到太傅家的姑娘居然连二百两的砚台都没见过?就你们家这样的,就应该呆在山坳坳里过一辈子,回京城做什么?惹人笑话的吗?”
话音刚落,围在符遂之身边的那群孩子们大肆嘲笑起来。
“我们家回京做什么?我爹是接了圣旨回京的,莫不是你们家里觉得圣旨不对?我们家不配入京?应该继续呆在山坳坳里?回头我就同我爹说说去,让他去问问皇上。”金玉晴丝毫不在意对面的嘲笑,徐徐道来。
说完还一脸认真继续道:“对了,你们都是哪家的?说出来我也好同我爹说清楚,省得他去皇上面前说不清楚这些话是谁家说的。”
对面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金玉晴身侧,原本握紧双拳的肖子星也松了拳头,脸色也稍缓了些。
对面的一群孩子面色均是一白,显然没想到这事情还能扯到圣旨、皇上,这要是闹道皇上那边,别说他们几个,只怕是他们家里都兜不住。
一伙人哪里还敢吭声?尴尬、恐惧交织在心头,他们面色各异,倒是统一的难看。
肖子星这会儿也已经想起来金玉晴是谁了,在金玉晴耳边缓声道:“金姑娘,中间那位是符公子,今日他买了新砚台,在路上碰到到我,说是来我家买栗子,让我帮着拿砚台。买完栗子,我将砚台还给他,他没接住,摔坏了。砚台确实是刚买的,也确实是花了二百两。”
说完,肖子星又想起金玉晴不认识符公子,便又补充道:“符公子是符太师家的。”
金玉晴眯了眯眼,符太师啊,那不是他爹的对家吗?
她就说这小子怎么看着这么不顺眼呢,原来是仇家相见!
“哦,符太师家的啊!”金玉晴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一脸的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符太师来过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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