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宜入殓,破土,移柩,安葬。

天蒙蒙亮,宫门紧闭,门外大道上站着一群以礼部尚书为首的身着白衣的大臣。微闭双眸的魏太师和神采奕奕的谢屿白并肩站在门前,静候着太后的灵柩出来。

大臣们四更天就起了,在这儿站了一个时辰,站得身子都僵了。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一个两个看向为首的魏太师和谢屿白。他们一个是老臣,一个是新贵,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心有城府,明明不对付,却能人前谈心,推杯换盏。

能居高位者,能被皇上看中视为心腹的,果与一般人不同。正窃窃私语,宫门开了。众大臣扭头向门里看去,只见一队身着银色铠甲,手持银白长枪的禁军从门内鱼贯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太监,太监后面是宫女,接着是太后的灵驾,灵驾后面是以太子为首的孝子贤孙。

太子出现在这种场合理所应当,然出现在太子右侧的那个人却叫文武百官们意外。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身素衣,未曾戴孝,却在头发上系了两根白色的飘带。小姑娘一脸素净,骑在马上昏昏欲睡。为她牵马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与她一样身着素服,与那些送葬的宫人一样,腰间系了根白布。少年目视前方,周身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这种杀气,绝非沾染了一两条人命可以有的。

魏太师略微斜了斜肩膀,问谢屿白:“那位是谢大人的外甥女吧?与我那个义女一样同出陆家。看今日这情形,谢家怕是要出个太子妃啰。”

魏太师声音不大,却叫身旁之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姑娘不是别人,是近几日在京城内名声大噪的平南侯府嫡女陆知鸢。太后出殡,皇子皇孙皇亲国戚送行,孝子在前,孝女在后,就连平乐公主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这位嫡小姐却能与太子殿下并肩而行。试问,天底下有谁能与太子殿下同行,且是在这种时候?

平南侯府这位,怕真如魏太师所说,是未来的太子妃。

天色渐亮,京城里的风越来越大。坐在马背上的陆知鸢打了个激灵,目带埋怨的看向太子。天知道,她被那两个小鬼闹了大半宿,刚躺进被窝,被窝还没捂热就被人拉了出来,说皇上下旨,让她跟太子一起送太后娘娘入土为安。

原以为是跟在后面滥竽充数,出了宫门就折返回去,哪知道被拎到了最前头,一时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把目光对准了她。

摸不透皇上的心思,被迫成为出头鸟却是既定的事实。既来之,则安之,若不是今日风大,她会装没睡醒,一路摆烂,直到丧礼结束。

“冷了?本宫让人给阿鸢送件大氅来。”

“少装好心。”陆知鸢翘了翘鼻子:“要不是你,皇上能让我来这里挨冻?亏我还叫你太子哥哥,你哪里像哥哥,简直是坏蛋。”

说着还打了个喷嚏,手一揉,鼻尖儿红红的。

太子不忍,碍于众皇亲都在,无法有大的动作,小声道:“是母后的意思,本宫也是见到你才知父皇下了旨意。阿鸢与本宫无需去皇陵,待出了城,便可换乘马车。”

“这还差不多。”陆知鸢紧了紧衣裳,目视前方。

灵驾所行路线早有禁军把守,都尉府与守备府的人也在各处巡逻,路上并没有旁观的百姓,只街巷两旁的门窗开了许多,自里头探出大大小小的脑袋。

天家仪仗,法度森严,非寻常人家可比,只是这么多的东西,这么多的人,得花多少银子?躲在墙角的小乞丐刚好开口就被老乞丐捂住了嘴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底下的钱都是皇家的,皇帝的母亲出殡,花多少银子都是理所应当的。不像他们乞丐,有后人,有徒弟的,草席一裹。没后人,没徒弟的看运气。运气好的,刚死就被巡街的人发现,随便找个乱葬岗给安置了。运气不好的,烂了臭了,被野狗老鼠啃得乱七八糟。

正感慨着,面前突然落下一个银袋子,银袋子上还沾着一枚纸钱。乞丐抬头,见陆知鸢对他们点了点头。再看那银袋子,小小的一个,上面绣着桃花。打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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