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客心剑在地面上的几次敲击,一只火凤出现在尚灵冬脚边。

火凤的出现,在围观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人们都张大嘴巴,伸长脖子,看着眼前的稀罕物。

享遇仙看到火凤,明显一愣。

他没想到,这只火凤会隐在剑里,被眼前的女子随身带着。

白应笑则是瞬间把他和享遇仙之间的恩怨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围着火凤踱起步来。想靠近点看,却又带着几分畏惧。

尚灵冬拄着剑:“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还请享大仙给我解释一下。”

享遇仙忙道:“您说,什么问题。”

尚灵冬道:“你直接说葫芦里装的是只火凤,不比你编的什么焰火更能卖上价钱,为什么要骗我?”

享遇仙缩头缩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若说是火凤,自然有达官富商抢着要买。可这火凤不受普通人控制,万一引起火灾,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我不敢卖。”

尚灵冬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享遇仙接着道:“修仙之人又嫌它太小太弱,不想费力将它养大,自然也不会买。我当时只想把它卖掉,换口饭吃,于是编出这么个谎。”

听完享遇仙的一番说辞,尚灵冬心道:“这人虽是可恶至极,却也还没有坏到图财害命的程度。”

于是低头对火凤道:“看见了吧?眼前这个人,就是把你抓住,塞进葫芦里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弄死就成,去吧。”

火凤自从听到享遇仙形容它“太小太弱”,再一联想之前被抓的遭遇,心中早已愤怒不已,周身火焰也烧得更旺。

它得到尚灵冬的示意,一声嘶鸣,箭一般冲向享遇仙,围着他飞快地转了几圈,又飞回到尚灵冬脚边。

只这几圈,就让享遇仙的头发、胡子和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烧起火来。

他像只猴子一样,吱哇乱叫地拍打着身上的火苗。

发现拍不灭,他立马冲到隔壁摊位,端起一桶水,兜头浇下。

享遇仙身上的火虽然被这桶水浇灭,可是他的头发和胡子早已被烧光,衣服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活像一只拔了毛的落汤鸡。

看到这一幕,围观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尚灵冬和白应笑也跟着笑起来。

火凤满意地钻回剑里,只有享遇仙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尚灵冬道:“这次给你个教训,以后别再坑蒙拐骗。你有手有脚,用正经手段谋生,包管饿不死。”

享遇仙点头哈腰道:“姑娘说得对,以后再也不敢了。”

尚灵冬收剑入鞘,准备回客栈吃个午饭。一抬头,却看见前方街角处,晃过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将眼前的身影和记忆里的比对一下,应该就是前几天在落昏山竹林里,被她带回木屋的那个叫客景初的人。

她来不及多想,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朝那个身影追过去。

可追到街角,放眼望去,满街都是形形色色的路人,哪里看得到客景初的影子?

尚灵冬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

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仅凭一个远远的身影,怎么就能确定是他呢?

就算是他,可能人家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即使追上去,又要说些什么呢?

想到这,她扭头就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尚灵冬要了两道小菜,细嚼慢咽地吃完之后,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打算回房间睡个午觉。

可一推开房门,她就发觉了异样。

她走的时候,房间里的窗户是关着的。而此时,窗户大敞四开,灼热的空气从窗口吹进屋里,吹得帘帐四处翻飞。

尚灵冬快速地在屋内检查一圈,确定各个角落都没有藏人,然后走到窗前,往窗户外面望去。

这扇窗户对着客栈的后院。

后院里只有三两个店里的伙计,或是端着饭菜瓜果,或是捧着毛巾被褥,从院里匆匆走过。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窗台。

窗台上有一个浅浅的鞋印,鞋印只印出前半个脚掌,从宽度和形状来看,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难道是进贼了?”尚灵冬心想。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因为屋里的东西都在,什么都没有丢。

此人留下的痕迹太少,仅凭半个鞋印,不足以把一个人从人群里揪出来。

更况且,那人不知已经离开多长时间,现在想要追也来不及了。

尚灵冬犹豫片刻,最终没有追出去。

她走到床边坐下,心里盘算着:“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收拾好东西,尽快离开。”

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枕头的时候,发现枕头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角明黄色的布料。

在她出门之前,枕头下还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块布料,显然不是上一位房客遗落在这里,而是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故意趁她出门的间隙,放到她枕头底下的。

做这事的,想必就是跳窗离开的那个人。

尚灵冬小心翼翼地捏住那角明黄色的布料,往外一抽,抽出一整块手帕大小、用墨汁写满字的黄布。

此时墨汁已经干透,说明黄布上的字是早就写好的。

她把黄布摊平,小声念出上面的字:“十载恩怨,家破人亡,欲知真相,西向旷神。”

字的下面,盖着两个鲜红色的印。印上似乎是两个人名,左边是“向清追”,右边是“林有暮”。

尚灵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行字,又小声默念几遍。

十年前,也就是她八岁那年,正是她出现在落昏山上的一年。

说是“出现”,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去的落昏山。只是一睁眼,就已经躺在山上那座宅院的木床上,身边只有师父一人。

她仿佛新生婴儿一般,失去了来到落昏山之前的所有记忆,好像生命就是从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的。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没有哪个人生命的前八年是一片空白的,哪怕只有零星的记忆碎片,也不该是一片空白。

尚灵冬也曾追问过师父,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在来到落昏山之前,她是谁?她在哪?她的爹娘是谁?

师父每次面对她的问题,都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越过她,望向远处。仿佛望向久远的记忆。

然后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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