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衣着华丽,居于锦绣中,那所谓税监的真面目此时才被剥落出来,是一张肥头大耳,极其油腻的面容。

此时他与许知恒坐在殿中主位上,一杯接一杯的递酒给那面色淡漠的人。

“来,许大人,难得莅临我淮阳城,必当要好酒好菜供着呀!”

二人说话间,忽而有一人附耳于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边说着边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江映清两人一眼。

许知恒这才淡淡扫了他一眼,见那人听旁边人说过话后,面作讨好对他极尽谄媚道

“不知许大人喜欢何样的,我便自己做主了罢。”

说罢,他拍了拍手,瞬间江映清与小桃被推搡着进来,二人面上覆着薄纱,遮住了面,堪堪露出一双潋滟眉眼。

许知恒阖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杯中的茶沫子,那税监递来的酒水被他搁置在那处,一口未动。

那人见其兴致恹恹,急色道

“还愣着做什么?跳啊!”

江映清被率先推了出来,腕处的金铃震了震,却也没惹得那人看她一眼,她面色淡淡,如旖丽的飞蝶悠悠转起身来,红袖飘香间,有条不紊的徐徐往他们二人靠近。

周遭歌声阵阵,有吹箫鼓墒者,衬得她如下界天仙,将那税监看得面色痴痴,有些急躁起来。

“你,过来。”

许知恒这才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却与她那双眸子对上,蓦地睁大了些,他猛然站起身,捉住了她的腕,疾言令色道

“你......”

却见那人用手勾住了他的腰带,笑得一双眸子都眯了起来,她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泄了出来

“这位大人,与我颇有眼缘呢。”

她借机将他压在了凳子上,察觉他身体一僵,手中的簪子压在了他的腰上,示威般戳了戳,附在他耳边悄声道

“竟不知许大人真真不是甚么好人。”

“若是不听我的话,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江映清笑意盈盈,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脸上似乎还有一些对他的嫌恶。

“我......”

闻言,他心下一紧,满面慌乱的要与她解释,却被她一根手指堵住了嘴,那时小桃也翩翩走了来,她本就学了舞,比江映清这半吊子跳的不知有多好。

此时在烛光下摇曳生姿,很快将那税监目光吸引了过去,那税监一副猥琐模样,颤巍巍站起身,将小桃拢在了怀里,色眯眯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心满意足道

“真真是仙品啊。”

他闻着怀中软玉的馨香时,见许知恒与那女子气氛旖旎,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甚么正人君子,正史忠臣,到底过不去美人关。

早些时,眼见着下面的人将他这一尊大佛请回来时,心肝还颤颤着,以为自己小命不保。

他情急之下,只得对他哭喊道

“若是留我一命,定然将所得钱财尽数交予大人。”

许知恒面色淡淡,直到见小厮从屋中搬出了一大箱子的金条,细数下来,可比国库。

见他神色变幻,便知大计已成,这才颤巍巍伏在他的脚下,讪讪道

“还请许大人饶命。”

再晃眼,那许大人的脸已经通红,身体僵成直挺挺的模样,也是酒醉壮人胆,他笑眯眯道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许大人了。”

说着,扬手清空了殿内的人,只留他们二人在红纱帐中独处,便搂着小桃往门外去。

“你先,先下来。”

许知恒面色通红,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得放在椅把上,无意识扣动着手指。

“许大人,与佞臣勾结,搜刮百姓,祸国殃民,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你本就是奸臣。”

江映清望着他的小动作,冷冷说着,腰间的手力气愈加,那处已经插进皮肉了几分,她脸上戾气四散,满是不耐。

“有甚么区别么?”

他望着面前的人的脸,听到她这句话,心中蓦地出现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好似不可能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面前的人,对自己也有怜惜么?

“若是你一人所为,我就杀了你。”

他闻言,颤了颤,满眼希冀道

“若是有陛下旨意呢?”

心中似是有新芽抽出,重见光日,却见那人脸色更加阴冷,她沉声道

“那你们二人,都死。”

他身体抖了抖,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身前,闷声道

“我有时候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你总是对别人那么心软,而不愿意可怜可怜我?”

他这话说的极轻,饶是他的说话震动声传至她的腹上,也不曾让她听见一字二句。

“你说什么?”

他猛的起身,揽住她的腰,惊得她手中的簪又进了一寸,那处已经流出汩汩鲜血,他依然面不改色,将她放在凳子上后,捏着她的手,一寸一寸从那处拔了出来。

见她愈要动作,他强硬的将她的手往他脖颈处放,二人争执间,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好了,现在我同你好好说,我为何在此处,若有你任何觉得不妥的地方。”

他顿了顿,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她

“捅这里。”

见她抿唇不语,他才得逞般笑了笑

“税监持有堪比国库的金器财宝,绝不可能从淮阳一个不大的地方,搜刮百姓出如此之多的钱财。”

“即使是淮阳百姓,日夜不停歇,也不可能交出如此多的税。”

“而淮阳,临近海口,恰是货物往出运输的地方。”

“你说,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眸色沉沉,微眯起了眼,继而道

“皇令是假的,淮阳税监,假传圣旨,扭曲皇权,必诛之。”

“我不过顺势而为,往后探查罢了。”

“当真?”

江映清狠捏住那人的下巴,试图在其中望见什么裂隙,却无半分破绽。

话间,他似是有些委屈,脑袋不安的在她手中蹭了蹭,引得她手心发着痒。

“好疼啊,江小姐。”

“你威胁太师,该当何罪?”

江映清脸上露出些少有的,不自在的表情,她猛的推开那张在她手上胡乱蹭着的手,无奈道

“是我错了,既是如此,救人要紧。”

说罢翩翩往外而出,他紧跟其后,恰时庭院中的一间里屋传来了锐利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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