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表象,你真以为,咱们那二哥不觊觎大哥的位置?二哥不觊觎,站在二哥那边的大臣们呢?”

“五哥?你觊觎吗?”七皇子突然眼神闪动的盯着五皇子。

“呵呵,七弟明知故问。”五皇子双目掠过精芒,看似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喝水,实则遮挡住了脸部表情。

“有些话,哪怕藏在肚子里烂掉也不能说出来,七弟,你说是不是?”

“......是。”

“行了,不说这个,你我来此不是偷闲的,说说那一品寒门的情况吧。”五皇子脸色恢复平常。

“十三郡,我共挑选了十五名才识不错,但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子弟,如五哥知道的西荣郡楚铭,平中郡许慕,赤安郡诸葛辰等。”

“这些人的年纪在十六岁到三十岁之间,官职最高的......除了楚铭那小子有点特殊,最高的是平中间许慕,从七品。”

“能寻到十五人,还算不错。”五皇子笑着说道:“这些人的消息呢,散出去了吗?”

“散出去了,血煞教应该已经拿到所有人的信息了。”七皇子眉头微皱,“但是五哥,我不明白,大哥为何要这样做?”

“建立一品寒门,扶持寒门学识子弟,这本是对付那些大族的手段,为何还未扶持,就先把这些人的身份散布出去?”

“呵呵,七弟,大哥这些年变化真的很大,大哥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仁义宽厚的太子了。”

“这件事看起是把一品寒门的十五人置于险境,实则却是大哥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

“一品寒门十五人,年纪轻轻,才识惊人,心气很大,可他们的眼界、认知、心性呢?”

“真论才识、城府、心智、为官之道,他们能比得过朝堂上那些大臣?”

“在权力、金钱面前,这些人就一定会忠心耿耿的待在一品寒门?”

“一品寒门十五人的消息不仅是散布给血煞教,亦是散布给朝中大臣。”

“大哥就是想要看看,哪些人值得培养,哪些人需要用些特殊手段。”

“原来如此......”七皇子若有所悟,“可是,那北雪王得到消息,定然会让血煞教行动,要是有人因此被血煞教劫去,或者杀死......”

“此事大哥也考虑到了,在你散出十五人的消息之前,大哥就已经让我散出另外二十个假人的消息,用来混淆视听。”

“可这样的话,一品寒门十五人还是会身陷危险......”七皇子凝眉说道。

“七弟,”五皇子听得此话,神情突然严肃,“那是他们的命,十五人能有一半活下来,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五皇子说出此话时,语气冷漠,神色中还有些嘲弄。

寒门,终究是寒门,若不是大势来袭,寒门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踏入溱都。

十五名寒门,有十人活着踏入溱都,有五人登上朝堂,有一人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就已是对寒门最大的赏赐。

七皇子沉默,他没有像五皇子那般瞧不起寒门,但身为皇子,他亦不会对寒门有太多共情。

刚刚那般询问,不过是因为一品寒门十五人,是他亲自挑选的,他不想看着自己的成果被毁了而已。

“那二十人,都是武仙联盟的通脉境高手伪装,会在溱都周边的四个郡行动,等待血煞教高手上钩。”五皇子继续说道。

“武仙联盟高手?”七皇子惊疑道:“又是大哥的手段?”

“哈哈,七弟这回倒是看明白了。”五皇子笑着说道:“武仙联盟中如今已有三十人之多,大哥准备借此机会,磨炼磨炼这些人。”

“同样的道理,顺便看看哪些人值得培养,哪些人不值得培养。”

“这么说吧,散布一品寒门十五人消息,同时也是对一品寒门和武仙联盟的考验。”

五皇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丝惧意:“所以说啊,咱们的大哥已经不是当初的仁厚太子了。”

七皇子沉吟道:“是啊,当年那件事,父皇大怒,差点废了大哥的太子之位,从那之后,大哥就变了。”

“那件事,至今未查出来是谁陷害的,陷害之人看到大哥如今的变化,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呵呵,此事不是你我能议论的,来,喝茶。”

两位皇子月下对饮。

喝完一杯茶,润了润喉,五皇子换个话题说道:

“对了,算算时间,那西荣郡楚铭,应该要抵达临都郡了吧?”

“那小子啊,应该快到了。”

“楚铭在山经上天赋很高,前几日萧郡守传消息,说那小子把山经解读到五百五十多页了。”

“这么快?”五皇子一惊。

山经七百页,半年前的进度还只有一半,也就是三百五十页左右,这个进度还是许多才识之人多年解读的成果。

“嗯,那小子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推演出了不少新的边旁部首,完善了古甲文字体系。”

“不仅加快了《山海大荒通经·山经》的解读进度,对《山海大荒通经·海经》亦有不小的启发。”

“我在想,等那小子到了溱都,要不要先拿出些《山海大荒

通经·海经》给他看看,说不定有惊喜。”

“是吗......”五皇子眉头耸动,“这么说,七弟眼光比我好啊,我当初见那小子...嗯...怎么说呢,平平无奇吧。”

“哈哈,五哥上次去西荣郡有任务在身,自是不能像我一样悠闲看人。”

“要不是五哥,我大溱朝又怎能得到一块燕寒令,更不会得到《山海大荒通经·海经》残卷了。”

“只可惜,另外两块燕寒令不知在何处......”

“怎么?七弟在愁着为端太后准备什么贺礼?”

“是啊,早知道,我去西荣郡的时候,也去寻找燕寒令了,五哥一块燕寒令做贺礼,怕是众多皇子中最为珍贵了的吧?”七皇子羡慕说道。

五皇子却是摇摇头:“唉......不瞒七弟,那燕寒令是沾了大哥的光,不然我也要愁着准备什么贺礼了。”

“沾大哥光?要不跟大哥说说,让我也沾点光?”七皇子似有些幽怨。

“七弟,开启燕氏遗藏的时候我可是喊过你的,是你自己不去的,不能怪我这个做五哥的。”

“不过七弟,今年是端后七十大寿,不仅大哥准备了大礼,父皇也是为了冲喜,特意提前举办金榜百识大比,你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而且,我前些天听大哥说,北雪王亦会进都为端后庆寿。”

“什么?北雪王还敢进都?他就不怕......”

“......”

......

临都郡,彩玉轩。

“韩兄,这串玉珠看起来不错,要不要给嫂夫人买个?”

“确实不错,要两串吧,给弟妹也买一串。”

说话之人是两位身穿白色长衫,头戴玉冠的儒雅公子。

二人看似举止文雅,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两人手指骨节分明,掌心粗糙,明显不是儒生公子该有的手。

“二位公子眼光真不错,这是我彩玉轩售卖最好的玉珠。”有宫装女子上前行礼。

“呵呵,包起来吧。”

“还有没有其他不错的首饰?”

“两位公子可以来这边看看。”女子笑靥如花,热情又不失礼数。

光谷彩玉轩的大多为女子,很少看到男子,像这般儒雅的公子,那就更少见了。

两位身穿白色儒衫的公子跟着女子往轩内走去,走至后面的楼格时。

“你们几时闭店?”

“还有半个时辰我彩玉轩就要闭店了,两位公子若是没地方去......”

嘭!

女子话未说完,后脖上突然来了一记重锤,接着整个人就不省人事了。

两位儒衫公子扶住女子,对视一眼,拐入到旁边偏苑的一间屋中。

“韩兄来,还是我来?”郭祥将女子放置一旁,随之神色凝重的看向另一人。

韩咏望着女子,目有异光:“郭兄来吧,我不善易容。”

“行,那我易容成这女子模样,韩兄暗中协助我。”郭祥说着就去扒那女子衣服。

“说起来,你我当初就不该加入武仙联盟,啥好处没捞到不说,如今跟个下人一般,被人命令来命令去的。”

“白日我们假扮儒生,这会儿又要抓那银月诡盗。”郭祥扒下女子衣物,一边易容,一边抱怨着。

“唉...这一步确实走错了,本以为加入武仙联盟能混个官职,谁曾想......多说无益,你我吃了化血灼脉丹,命不由己。”韩咏面色有些难看。

“化血灼脉丹!”郭祥听得此话,脸上瞬间涌出怒色,“你我怎么说也是武道宗门宗主,那太子行事未免太过狠辣!”

“别说了,一步错步步错,我们还是想着如何活着完成十个任务,得到化血灼脉丹的解药吧。”

“......”

二人在轩中行动之际,轩外不远处街道,一处无人巷子中,有道身影藏于其中。

忽的,又一道身影从外面悄无声息进入。

“幽鬼,查清楚了吗?”血煞教毒牙问道。

“嗯,差不多都搞清楚了,临都郡郡府故意散布彩玉轩有红颜叶的消息,就是为引诱银月诡盗上钩。”

“周边几条街道,已经埋伏了不少穿鹰服的,临都郡的那位总督司戴元舒估计也藏在哪里。”血煞教幽鬼低声说道。

“区区九脉,要是敢挡路,我不介意给他开膛破肚。”毒牙面色阴狠。

“我感觉不止一个戴元舒,”幽鬼沉下脸,“你我白日跟踪的两名一品寒门的儒生也在刚刚进了彩玉轩,一直没出来。”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而已,怕什么?”

“正好与那银月诡盗一起抓了,送回教内,岂不是大功两件?”

“......”

......

深夜。

临都郡,悦来客栈,二楼甲字间。

“哥,小心。”

“嗯,会的。”

诸葛锐穿上夜行衣,从窗户跃出,消失在蒙蒙夜色中。

隔壁房间,楚铭心念微动,等待片刻后,跟着消失在房间。

夜色下,诸葛锐在屋檐上快速窜进,很快就来

到一处大宅。

宅子主人应是这临都郡的大官,屋中藏了不少宝物。

诸葛锐轻车熟路的,从屋顶跃下,直接进入到内屋中。

悄无声息的,几乎是在宅子主人床板,掳走大部分宝物,留下一枚银月镖,而那宅子主人还搂着娇妻呼呼大睡。

隐匿手段,确实不错。

楚铭跟在后面,没有现身。

诸葛锐盗走这处大宅后,又连续挑了两处大官宅子,同样的无声无息掳走宝物,留下银月镖。

随即,他背着金银,一路朝着北城奔去。

正当楚铭有些奇怪此人何为之际,【剑葫灵识】探查到前方出现大量破败的屋舍。

寒夜下,几条街道上全都是四面漏风的破屋。

而在屋中,正有不少穿着破烂衣服的人,蜷缩在草垫上瑟瑟发抖。

接着,楚铭就看到诸葛锐将盗来的金银一个个的扔进那些破屋中。

铛铛铛——

金银落地声非常清脆。

秋末的夜非常寒冷,那些人本就没睡着,听得‘叮叮当当’的声音,立马爬起来查看。

“银子!银子!”

“娘,有金子!有金子了!”

“......”

诸葛锐把金银全部扔出后,又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枚银月镖和两锭银子,扔到最为凄苦的一家中。

“爹......这是什么?”瘦弱的小手捡起银月镖和银子,好奇的看着。

大人先是激动的近乎于抢的方式从小女孩手里夺走银子,可在看到银月镖时,整个人又僵住了。

“银月镖...银月诡盗......”

屋外。

诸葛锐看了眼,没有过多停留,身形重新隐入黑暗,朝着东城奔去。

“银月诡盗?”

“侠盗?”

楚铭暗中跟在后面。

诸葛锐将金银散出去后,又重新回到先前偷盗的几户大宅。

入宅,盗宝。

“谁?!”

他刻意搞出动静。

“老爷不好了!”

“银月诡盗!是银月诡盗!”

“......”

几乎大宅相继混乱,家丁、守卫行动......

诸葛锐站在暗处,嘴角现出嘲弄。

随后,他身形闪烁,离开此处。

......

彩玉轩。

“什么?银月诡盗在宋郡丞家出现?”

“王家也被银月诡盗偷了?”

“......”

暗中守在彩玉轩附近的临都郡总督司戴元舒估听着手下汇报,眉头紧皱。

“大人,现在怎么办?”

戴元舒看了眼彩玉轩,大手一挥:“回郡府!”

他猜到这会是银月诡盗的调虎离山计,但他不得不去,因为郡府中有更多红颜叶。

虽说郡府还有通脉境高手坐镇,可要是银月诡盗真的得手,他这个总督司就不好交代了。

人可以不抓错,但是态度不能错。

总督司戴元舒带走大部分人,只留下不到三十人,以两名炼脏境看守彩玉轩。

另一处阴暗下。

“戴元舒走了。”血煞教毒牙低声说道。

“算他捡回一条小命。”血煞教幽鬼声音低沉。

“我们不去看看,那银月诡盗说不定真去郡府了。”

“不,银月诡盗不会去,别处搞大动静不过是他惯用伎俩罢了。”

“......”

“嗯?来了!”

正说着,藏身暗处的二人便感知到有人进入彩云轩。

“好高明的隐匿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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