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轿车在宽阔大道上驰骋,高楼大厦错落有致,落日一会隐没在商厦后,一会直射车窗,车内随之明暗交替。

稀疏晚阳斜照,浓密睫毛投映在雅隽的脸上。梁晏逆光而坐,阴影恰落在她这一侧。

“你要不要现在先数清楚自己有几根头发?”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深邃眼眸结满了冰,说话声音也凉飕飕的。

雪花拍打窗户,不断发出啾啾啾的声响,心跟着扑通扑通跳。姚萱屏住呼吸,一脸防备看着他。

梁晏大抵发觉他的语气有点吓人,立即找补,“一根一万,我赔你。”

“有病。”姚萱白他一眼,背过身去,一路都不再搭理他。

天慢慢暗下去,红云变蓝再变紫,眨眼之间,天边几簇云团隐约泛灰。

雪花仍在啾啾啾,他坐在冷板凳上,一颗心被那啁啾声吵得直抽抽。

手机里躺的那条消息,明明说下午两点回来,结果梁晏从一点半等到四点,他的妻子才现身。

和别的男人一起,有说有笑,满载而归。

梁晏深知,无论他在冷板凳上坐多久,身边这个薄情的女人,都不会关心他冷不冷,于是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他拿起手袋放她膝上,一句话没说。

姚萱不跟他客气,冷着脸拆开,是他昨天拍下的对戒,给她的是玫瑰,小王子那枚戴在他左食指上。

“又是戒指。”

“喜欢吗?”

“一般般吧。”

姚萱知道,他昨天花2800万,拍了条死贵死贵的铂金镶嵌祖母绿吊坠。

和某非洲国家总统夫人竞价拍回来的,以后谁再敢说梁总勤俭节约,她第一个不同意。

钱是表达爱的最直接方式,世上不可能有家里屯着矿还花钱抠抠搜搜的男人。如果有,只是还没遇见值得他花大价钱的人。

人要学会知足,一千万就一千万吧,假老婆怎么能和真月光相提并论?

她问:“你知道戒指戴左食指什么意思吗?”

梁晏看了下小王子,“除了婚戒,都是装饰。”

“一定要赋予意义的话,把你那枚戴在右食指上,它们就有意义了。”

姚萱配合戴上,食指玫瑰戒,中指女神戒,无名指婚戒,加在一起价值过亿。

她晃了晃星光璀璨的右手,“虽然我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身材好,但在财富上,我绝对性碾压。”

梁晏抬手和她十指相扣,一本正经道:“你很漂亮,身材也好,你是钱江首富,无人可及。”

“哎呀,这么认真干嘛?怪害羞的。”她故作娇羞,矫揉造作地摸下脸蛋,抿唇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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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田螺精,本首富钱有多少心有多大,勉为其难原谅你的冒犯叭。

抵达约定餐厅,司机下车开门,梁晏正准备出去,她揪住他摇摇头。

“等我一会,十分钟。”

翻转迷你手袋,细管粗管金管黑管,数十只口红全倒在座位上。她捡起便携化妆镜塞给梁晏,“帮我举一下。”

司机极有眼力见,关上车门,挪回驾驶座外,背对车子放风。

奶橘冻不行,显黑;白桃苏打不行,少女色号难以驾驭;桃汁乌龙,有点黯淡……

在一堆唇釉里挑挑拣拣,最后选定明星色号——番茄砖红。

往嘴唇上抹了厚厚一层,对着镜子一照。

“啊啊啊啊不行,跟我的妆容一点都不搭。”

她用卸妆水润湿化妆棉,迅速擦掉。

镜子摇摇晃晃,梁晏忍俊不禁,“有点夸张了。”

“你不懂。换作别人我才懒得应付,但苏星纯实在太美辣,我不好好倒饬一下,站她身边才不会被艳压。”

撂下化妆棉,挑出三支黑红管和两支小金管,她向梁晏借手臂用用。

嘴上说借,手却一点没客气,她拉过手撸起袖子,在白皙小臂上画出五道红杠,颜色几乎完全一样。

梁晏摸出眼镜戴上,观察半晌,问:“有差别吗?”

“对直男来说没差别。炫光的焦糖珊瑚和哑光英伦红,选哪个好呢……”

“这个看起来不错。”他指向最中间的杠。

焦糖珊瑚,炫光效果类似鱼鳞,水润透光。听他这样说,姚萱果断拿起英伦红小金管薄涂一层。

抿唇推匀,再补一层,见镜中人美艳动人,她才心满意足收工。

梁晏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为女神开车门。

八厘米流苏罗缎鞋落地,扇形蕾丝下摆迎风翩跹,桑蚕丝绉缎吊带裙凸显曼妙曲线,细黑线针织披肩浮光跃金,镶边黑羽毛随她脚步一步一颤。

姚萱搭上梁晏的手,缓缓下车,右手抬起与额齐平,中指指尖抚过鬓发,性感红唇微微上挑。

往那盈盈一站,脚尖稍稍一抬,乌漆嘛黑的大马路,愣是给她走出星光大道的感觉。

MozzaFlavor中庭设有大型音乐喷泉,水柱经散射折射,绚烂夺目。

音乐渐入高潮,水柱突突升高,直冲二楼。楼顶水晶灯投下微黄光晕,与喷泉冷蓝光交相辉映,营造一出视听盛宴。

姚萱在门口站定,环视一周。

餐厅一楼的座席,沿玻璃外墙排布,桌案坐具全部由黑色大理石砌成,鎏金纹理美轮美奂。

座席与座席之间借助黑檀木置物架隔断,架上爬满绿植,为含蓄内敛的环境增添一丝活力。

靠近出口的男士,皮肤黝黑,棕色西装下的白衬衫,沾满红色污渍。他手里抓着半个汉堡,皲裂的厚嘴唇贴在汉堡上,像虔诚的基督徒亲吻圣经。

男士视线飘忽不定,一会斜眼望向幕墙,一会打量餐厅里的客人,一会眼睛上瞟看向二楼……

“上楼。”梁晏虚虚揽她的腰。

姚萱不动声色往旁边一躲,避开他的手指触碰,“见你白月光还装什么恩爱夫妻,生怕硫酸泼不到我身上?”

梁晏让开半步,俯身伸手,请她先行。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只在临近中庭的栏杆旁,新添一圈座席。

一眼找到凭栏而坐的苏星纯,姚萱靠边站,让梁晏去打头阵。

白月光穿上死亡芭比粉刺绣连衣裙,化身粉月光。令丑到不忍直视的衣服,在身上焕发生机,是苏星纯颜值的最好证明。

姚萱都不敢想,这一身少女粉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么辣眼睛。

苏星纯扭头看来,狭长丹凤眼半阖,眼神散漫不羁,像天生自信的女王,神圣不可侵犯。

“苏女士,好久不见。”梁晏将小礼盒搁在桌上,苏星纯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推进角落。

“这位就是……你太太?”苏星纯挑着眼睛审视她,眼底轻蔑不加掩饰。

“是,我太太姚萱。”梁晏深情款款望向她。

一句明知故问充当开胃小菜,入座之后,苏星纯直接贴脸开大,成功对姚女神萱造成三万点暴击伤害。

“长相一般,衣品还行,眼窝卡粉了。”

刚拿起叉子,一口没吃,已经饱了。

她叉住牛排,往中间划一刀,“卖相平平,价格虚高,她怎么敢的。”

背她下二十七楼,和生理期悉心照顾的恩情,是要还的,装哑巴咽下这口恶气,是不可能的。

姚女神萱从不惯任何人。

“这餐厅整个美国只开了三家,马萨诸塞州那家,是阿晏留学时最常光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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