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街市突然少了大半人,余下的看样子有是同他们一样的外乡客,不少人脸色茫然,被店家叫回去。
两人背后那桌的人正起身,声音传过来,被他们听了去。
“周兄,这是什么情况啊?锦家是什么大人物?”
那位叫“周兄”的看上去知道得不少,回道:“哎哎,这你们就有所不知,那锦家可是陵荣城首富,你们看到的这十里华街,宫阙楼宇,都是他们锦家出的钱啊!”
“这么富?”
“可不是吗?”那人边走边说,“陵荣城原先是仙家管,本是仙学重镇,却不像如今这么富庶,反倒……有些清贫;后俩仙家没落,陵荣易主,来了个锦家,你们看,这一下子也就几十年的工夫便变了个大样。”
“听周兄一说,这锦家可算不错了?这样大阵仗,我还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呢。”
“谁说不是啊!这游街清场的说法还是这几年生出来的,原本哪有啊?都是那锦家家主纳了个妾,生了个小儿子宝贝的嘞……”
“小儿子?”
“是啊,大概五六年前开始吧,他家小儿子出来时会将整条街包下来,就留店家。”那周兄看周围朋友面上忿忿,又“哎”了一声,“这清场也不是白清的,我们都可以去街那头,哎对,就是那头领赏钱!有百十两呢!”
这人界货币以文、两计数,一千文是一贯钱,一贯是一两,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是解里尘面前这盘牛腱子也不过一百来文。
周围人喜笑颜开:“这么多?这锦家还真舍得!”
“是啊,这机会可难得,一年也就两三回呢。”
声音远去,小二上楼来请人。阿清匀了口茶,眼神里询问解里尘走还是不走。
小二看两人一直未动身,赔着笑来他们这桌,拱了拱手,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道,与先前那“周兄”说得大差不离。
“两位受受累,待小公子玩尽兴了,我数倍给您赔礼可好?”
“数倍?”解里尘站起来,“他家给你们商贩的赏钱也不少?”
小二见他动了,也眉开眼笑:“哎呦可不是吗?锦家出手大气,一次可抵我们半个月的营生呢,客官这面请。”
“这么说,这锦家公子游街你们都欢喜得很?”
“欢喜,自然欢喜,”小二连连点头称是,将二人引至后门出去的路上,“当然也有嫌麻烦的,其实最反对的呀,是外乡的旅人,您想想人家来这陵荣城玩儿也就几日工夫,被这耽误一日,可不麻烦么?”
解里尘让小二将牛腱子包起来交与阿清,自己负手走在前方,不置可否:“这锦家之前统管陵荣城的仙家是哪家?”
“这个……好像叫更什么布的……”
“艮簿宗?”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儿。”小二说,“客官可是来此地求仙的?”
这话里有话,解里尘脚步一顿:“怎么?”
小二凑进来,神神秘秘地:“先前也有许多人来求仙呢,说到底这艮簿宗也是六大名宗之一嘛。不过多数人都无功而返,只因这艮簿宗隐蔽得很,我看那些人啊都找不着,倒是在城内玩乐花去不少钱两,到头来还要怪我们陵荣城吃人不留骨,您看看这……”
正说着,店家也来赶人。小二去别处忙,两人踏出茶馆,四下一看,就这么半会儿工夫街上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阿清看了看长街的另一面,那据说能领赏钱的地方,正要往外走却被解里尘揽了胳膊,他回神的瞬间脚下一轻,就这么被解里尘携着跳上房檐。
蓝天好像离他近了些。
临街店铺用各色布匹作罩子,白雾从布匹下冒出来,带着茶香、肉香和糕点的气味。
很明媚。
高处远眺,能远远看见那锦家的车马纵列成行往这处走来。家丁先一步在前边赶人,那车驾五彩,金叶子雕花,红玛瑙铸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阿清稳了稳身形,身旁解里尘已经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瓦檐上,他小心跨了几步,蹲在对方身边:“堂堂上仙,爬房檐看戏的事儿竟然也干得出。”
准备好听墙角的上仙倚在屋脊上,闻言手指一点,示意人去看。阿清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眼前五六个房檐上都有人,有不少面孔还是方才在街上见到过的。
再往远处去看,这街上是没几个人,“梁上君子”却不少。离他们最近的那人双腿盘起,倒挂在房梁上,刚稳了身形便从怀中掏出一袋瓜子,脖子伸得老长,一颗瓜子丢进嘴里,吐出的壳被他放进檐角的燕子窝中。
阿清:“……这对吗?”
那人听见声音,转头往后一瞧,与两人目光对上,咧出一个笑:“呦,外乡人也来看戏啊?可真不多见嘿。”
“看戏?”阿清将目光放远,看那队伍慢慢走近,“真有戏文瞧?”
“可不是么,”那人腿脚一发力,是上梁的好功夫,“那锦家的小儿子身体不好,一年到头也不出来几次,所以每次出来啊又是听戏又是清场的,就是为了给他家少爷瞧个高兴呢!”
正说着,一阵戏腔从两人背后升起,数十个戏服打扮的人从巷子窜出,一阵敲锣打鼓,还有阿清叫不出名字的乐器轮番上,将整条街都变成戏台。
“禅陵玉殿莺啼晓,沁淮水榭花开早,冰消春来好。我起朱楼连宫阙,我宴宾客落琼浆,长虹直邀云霄上。
……
玉阶初上,星斗满天,月色与花香共满。流水绕回廊,珠帘掩映间,鸳鸯戏水两相欢。”
舞扇纷飞,唱腔高低错落,那些戏人儿脸上笑容洋溢,几乎感染了周边各路看戏的,有几个差些要鼓掌叫好,又硬生生缩回去——这偷窥的乐趣也就在这儿了,哥儿几个心照不宣,脑袋凑在一起捂着嘴笑。
戏班子随着车辇往后退,退至解里尘这处一曲已毕,车辇停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婢女,一人拎着手炉,一人抱着棉袄。不久,一个七八岁年纪的男孩走下来,那棉袄立马被披在他身上,明明只是秋天,就已经被裹得比粽子还要厚。
“哎哎,这就是那锦家的小公子,好像叫锦安平。”方才那人凑过来,小声说。
“安平?平安?”阿清探出去了些去看那小公子。这时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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