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好心情,牧夜声抽出一封信,递给鹤云栎:“等你三师弟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派人把这封信送给他。再给他带一句话:如果他找不到媳妇儿,我就不出关,他有本事让我死在洞里!”

说到底还是在意老对头徒弟先娶媳妇儿这件事。

也是,如果不是为了争这口气,也没后面这些事了。

但这样的话让当师兄的他怎么转达?

真把话带过去了,他们本来就别扭的师徒关系只怕会更糟糕。

牧夜声将骆九衢抚养长大,对其倾囊相授,为师之心自不用多说。但他的独断也常常让骆九衢苦于应对。这不,一满足年纪便“逃”下山历练了,离开时两师徒连面都没见上。

二师伯这次临时出关只怕是为了在骆师弟送他回来时见上一面。

孰料被他弄巧成拙,错过了。

出于补偿,鹤云栎更不可能眼见着两师徒置气了。他无奈叹气:“二师伯又在说气话。”

牧夜声依旧冷硬:“你只管转告他。”

正常的话根本劝不动他。

鹤云栎佯装沉思:“那……如果三师弟没有带媳妇儿回来,我需不需要帮二师伯把洞口封了?”

这叫什么话?

牧夜声眼眸一挑:“你也向着他,觉得我没道理?”

“没有!不敢!”鹤云栎连忙否认,“我当然是向着二师伯的,为此,才不免帮二师伯设想后果。我怕这话带给三师弟后,万一他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

牧夜声的声音明显得严厉起来。

鹤云栎不急不缓解释:“我不是咒三师弟,只是代入想了想。若是师父对我说‘他要是死了,就是我造成的’,我会伤心死的。或许在这场,或者下一场决战里就会因为心神不宁,受伤甚至殒落。”

随着他的描述,牧夜声的眼神可见地紧张起来。

他听出鹤云栎在拐着弯指责自己,但想到自己的一时之气可能会伤害弟子,便也没底气训斥师侄了。

他改了口:“算了,把这封信给他就行了。话不用带了。”

鹤云栎痛快应下:“好的!”

“还有一件事。快换季了,三师弟下山时并没有带多少行礼。正好门内要统一裁制秋冬衣物,要不要也给三师弟做几套,一齐捎过去?”

“这些你问我做什么?”

这些事不都是掌门安排吗?

“因为您才是他师父啊。”

潜台词很明显:做师父的不操心,还指望别人操心?

“所以做还是不做?”

牧夜声很不耐烦,但还是给了回答:“做!”

“那我到时候说这都是二师伯吩咐给三师弟准备的,可以吧?”

牧夜声:“不要学你师父‘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那套,很烦!”

师父哪里阴阳怪气了?

鹤云栎没有争辩,见好就收:“那就这样说定了,弟子不打扰了。”

“嗯。”

断龙石落下,隔绝了牧夜声挺拔的背影。鹤云栎拱手相送,直到机关彻底合拢才收了礼数。

……

别了牧夜声,鹤云栎又来到三师伯顾决云的停霭阁。

见过三师伯后,直往小师弟房间。

说来隽明袖一开始也很听话,无论是剑术还是内功都很刻苦,但自从在师父那吃过几次亏后,反抗又被碾压后,他就开始相信“修炼无用,修炼救不了云霄派”。

颇有几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精神了。

鹤云栎刚靠近隽明袖房门,便听得里间传来一声冷笑:“哼!邪帝王,你恶事做尽,定不得好死,且看我傲天兄如何收拾你。”

意识到小师弟在做一些“被撞破会很尴尬”的事,他贴心地敲了敲门。

隽明袖飞快收好话本:“哼!别以为现在来说软话我就会原谅你。你虽教养了我,但我不可能为了这份私情放弃天下大义!看在你是我师父的份上,我劝你早日迷途知返,莫再为虎作伥,助我推翻那魔头,还元宵朗朗乾坤!”

元宵?怎么不汤圆呢?

经过骆九衢将“云霄”作“凌霄”的事,鹤云栎也明白了,以前并非自己听错,而确实是师弟们叫错了。

他干咳两声:“小师弟,方便进来嘛?”

“鹤师兄!”

听出门外是鹤云栎,隽明袖瞬间从义正词严,变成“少男怀春”,眼睛微闪,心中泛起一片柔情:他就知道鹤师兄会来看他。

鹤云栎是隽明袖心中唯一的白月光,温柔体贴不说,还会不顾自身安危,在那魔头面前一次次袒护他。从小到大,他屁股上的药,除了师父,就是鹤师兄给他上的,他早就是鹤师兄的人了(羞)。

“鹤师兄进来吧。”

鹤云栎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趴在床上的隽明袖。

回来后被重点照顾了哪里,很明显了。

将带来的药一一取出,放在桌案上:“这是止疼的,头两天用就行了,一次一颗,勿要多服;这两样是治外伤的,白瓷外用,青瓷内服,一天两次,不准偷工减料;这个是防止留疤的,结痂后外用,一天三次,持续七天。”

看到外用伤药,隽明袖回忆翻涌,红了耳根:“鹤师兄给我涂!”

“先吃药。”

将配备好的药丸递到隽明袖嘴边。隽明袖看了一眼,并不很情愿。

“不吃我就走了。”

隽明袖这才慢吞吞张开嘴。

瞧准时机,鹤云栎直接将所有丹丸扣了进去。隽明袖被苦得五官皱成了一团。

丹药裹个糖衣很容易,但鹤云栎故意没裹,药苦一点有人在作死前才会多思量。额,但愿吧。

“苦。”

“比‘竹笋炒肉’还苦?”

虽然这样说着,鹤云栎还是拿出装糖丸药瓶,倒出一颗塞进隽明袖嘴里。然后在小师弟眼巴巴的注视下把瓶子塞好,收回了怀中。

隽明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故作坚强道:“皮肉之苦算什么?心里的苦才是难以忍受的。鹤师兄,我不怕被磋磨,我只恨不能与你长相守。”

他说着,情不自禁地抓起鹤云栎给他涂药的手:只要能见到鹤师兄,他就觉得自己受的磨难都值了。

鹤师兄又好看又温柔,能暖床会顾家,比世上最好的女子还要好上千百倍。他可不像山上那些庸人,哪怕鹤师兄不是师姐,他也不介意。

“柔情蜜意”正浓,隽明袖忽然在鹤云栎手上闻到了除了药膏以外的味道,是轻淡的草木香膏。

细细一闻,身上也有!

他惊怒:“香膏!你洗澡了!那魔头对你做什么了!”

一瞬间,上千本话本的内容在隽明袖脑中闪过,他控制不住地双眼发红,满心悲愤。

鹤云栎没听明白。

他风尘仆仆回来,洗个澡换个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他是我师父,能对我做什么?”

“那可说不准,他能对你做的可多了!”隽明袖越说越激动,话本已经在脑子里变成了画面,“可恶!我就知道那个魔头不是好东西!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不知廉耻!罔顾人伦!禽兽——”

话还没说完,鹤云栎便捂住了他的嘴:好了,我明白了,你别说了。

小师弟这是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本?

怕听到更多虎狼之词,他直接将人脸朝下摁回枕头上:“师父怎么可能对我做那样的事!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拉上被子的同时,鹤云栎的手顺势滑入枕下,摸出了一本黄色封皮的话本。

偷藏的“小黄书”被发现,隽明袖俏脸一红。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大男人”,有点兴趣爱好怎么了?便又理直气壮起来。

瞧鹤云栎没追究,他也当无事发生。

“那魔头真没对鹤师兄做什么?”

不着调的猜想让鹤云栎无言以对,他索性摆出沉痛的模样:“这次没有。但他说,如果你以后还不听三师伯的话,不认真修炼,就把我关起来,用最残酷的刑罚日夜折磨。”

只见隽明袖死死攥紧拳头,红了一双眼:“卑鄙无耻!拿捏不了我,便在背地里动这种手脚!我竟让师兄为了我受如此委屈。我算什么男人!我算什么男人!”

说到悲愤处,他激动地锤起了床沿,锤了两下,似乎觉得有点硬,便拉了一截被子垫着,继续锤:“可恶!可恶!”

习惯了小师弟各种戏精行为的鹤云栎内心毫无波动:身体年龄只有十三岁,心理年龄最多八岁的你,从哪方面看都不算男人。

但话到了嘴上却是:“师弟若心里有我,就好好完成功课。只要你听话,我就不用受苦了。”

“师兄等我!待我神功大成一定除掉那魔头救出你。”

这样说就是还不肯做功课了?

一口一个师兄叫得亲热,到头来这点牺牲都不肯。

心冷了。

鹤云栎打算再给一次机会:“师弟真不愿弃魔从道?”

“苍天无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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