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明徵虽然派宁栩去了梧州,但这封来自梧州的信,却非宁栩所写,而是梧州通判刘通写的。

刘通在信上说,其实六年前,救下白明棠的人,并非是他,而是已故的先太子。

而他与先太子之间的交集始于明德十六年。

那一年,他雄心壮志来玉京参加会试,欲鲤跃龙门蟾宫折桂,但却无端被卷进了科举舞弊案中。

而当时负责调查科举舞弊案的是先太子。

刘通说,那时若非先太子明察秋毫还了他清白,他会被剥夺功名,此生都无法再下场参试,更别说后来高中了,所以他一直对先太子感怀于心。

明德十七年时,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外放县令的空缺。临行前,他去拜别先太子时,太子将白明棠交给他,并请他将白明棠带离玉京妥善安置。

既是先太子所托,他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在先太子的帮助下,他将白明棠悄无声息带离玉京。原本他想将白明棠带去任地的,但行至梧州丰元县时,白明棠却被诊出有了身孕。

大夫说,白明棠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休养,若再舟车劳顿,恐有滑胎的风险,他只得将白明棠暂且安置在丰元县。

后来,白明棠在丰元县一住便是六年。

前面五年倒是平安无事,可今年春末夏初时,却突然有带着玉京口音的人,拿着白明棠的画像来了梧州。

而在这不久之后,白明棠他们所居的茅屋,在夜里突然失火。幸得那一晚白明棠携白珩去隔壁村看社火,母子二人晚归才躲过了一劫。

可白珩却被吓到了,自那之后他就神思恍惚,时常生病。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白明棠在这个时候落水失忆了。

他实在没了主意,但又怕自己护不住白明棠母子二人,愧对先太子的嘱托,便想起了他,希望他能看在先太子的面子上,庇佑白明棠他们母子二人。

相里明徵看完信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将信递给童茂:“此事你怎么看?”

平常这种要用脑子的事情都是宁栩做的,今夜相里明徵突然问他,童茂顿觉荣幸之至。他捧着信看了一遍之后,才道:“若是太子殿下从中帮衬,那当年刘通一个外放的七品县令,能悄无声息将白小姐带离玉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呢?”

“刘通说,今年春末夏初,有人拿着白小姐的画像去梧州,那去的是二皇子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

相里明徵不置可否:“还有呢?”

“还有?”童茂挠了挠他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子,灵光一闪,“还有就是这刘通感觉不太聪明啊,他既然想让您庇佑白小姐和小公子,那为何不直接告诉白小姐真相,让白小姐直接带着小公子来玉京找您呢?而是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呢!”

“是啊!为什么呢?”相里明徵单手敲着桌面,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刘通信中说的这些事,乍一看毫无破绽,可若再细想一番,就能发现,他信里的破绽很多。而其中最大的破绽是,虽然他从前确实做过几年先太子的伴读,可如今玉京无人不知,当年他兄长战死一事,与先太子脱不了关系,也因此先太子才会被逼着自戕谢罪。

而刘通虽然在梧州任职,但他不可能对玉京的动向一无所知。

而他明知道,他与先太子之间有血海深仇,但却仍将白明棠母子二人送到他面前,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相里明徵不说话,童茂也不敢出声。

窗外有乌云缓慢移动,一点一点遮住了月亮的清辉,天地间顿时黯淡了不少。

“公子,映雪姐姐求见。”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

相里明徵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待他将手中的信收好时,童茂已经带着映雪进来了。

映雪是等白明棠睡下了才过来。她虽是相里老夫人指派过去照顾白珩的,但关于白明棠与白珩的事,她都是先禀了相里明徵之后,才敢去回相里老夫人。

映雪禀了白明棠与白珩最近几日的种种后,又道:“还有一事,婢子一直觉得奇怪。进府那日,孙妈妈说小公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公子也习惯了她的服侍。但婢子发现,孙妈妈了解小公子不假,但小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她。”

“为何这么说?”相里明徵问。

“小公子虽然性子冷淡,但婢子们服侍时,小公子从未刁难过婢子们。但孙妈妈却吃了好几次挂落,平日小公子也不怎么让孙妈妈近身。而且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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