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仙缘
按照先前的策划，此时不该册封公主了么？哪儿有什么第三件事？
难道前两日皇上去了凤仪宫，果然生出什么变故？
“陛......”吴氏正要说什么，皇帝一眼瞥来，她登时愣在了原地。
皇帝继续道：“第三件事，就是朕的七皇子从凌国回来了，回到了朕的身边！”
“临云，过来。”
谢眇应声抬头。
在凌国的几千个漫漫长夜里，她曾无数次幻听过父皇的声音，幻想他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向自己招手，哄着她道：“环儿，过来。”
可如今真回到家中，一切却已如此陌生。
她不再是八公主谢眇，不再是环儿，而是七皇子谢临云。
而他，也早已不是那个溺爱自己的父亲。
谢眇一步步走上前，撩袍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儿臣谢临云，叩见父皇！”
“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是。”
谢眇起身，从容地迎上皇帝的目光。
四目相会，皇帝的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震。
他从没想过，这个扮做男装的女儿竟比自己膝下诸多儿子更像自己。
“你......长高了。”皇帝的眼睛有些湿润，抚着她的肩头道，“也瘦了。这些年，苦了你了。”
谢眇微微垂眼，“为父皇分忧，为大尧子民尽绵薄之力，是儿臣的本分。只是儿臣久居外邦，未能如诸位兄弟一般侍奉驾前，寥以尽孝，每思及此，顿觉有愧天恩。”
身为人父，听了这番话没有不心软的，入宫门而不见驾的债，便此一笔勾销了。
皇帝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谢仪真笑道：“如今一切都好，七皇兄回到家中，以后便可常入宫陪伴父皇了。”
“皇妹说的是。”谢眇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她，“听闻今日是皇妹寿诞，得知的仓促，没来得及备下贺礼。这支金钗虽不贵重，却是我三年前亲手所铸，权当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心意。”
谢仪真揭开盒盖，赞叹道：“真精巧啊！多谢皇兄，仪真定会好好珍藏。”
皇帝见他二人相处和睦，心中大悦，崔善瞧准了时机，上前小声地道：“陛下，吉时已到。”
“嗯。”皇帝看了一眼初晓的天色，挥袖道，“那就开始吧。”
百官簇拥之下，皇帝登上日月坛，三跪九叩，进献玉帛。
此时无风，青烟凝成一条线，直冲云霄。
钟鸣鼓响，煌煌歌声在天地间回响，“帝辟阴阳兮，造化张，神生七政兮，精华光......”
这是谢眇第一次正式参加祭天大典，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庄重、肃穆、神圣，却又透露出几分滑稽可讥。
祭拜完天地，崔善又念了好长一篇青词，话里话外，无非恭维皇帝是神仙下凡，拯救大尧的圣君明主，待安渡此劫，必将羽化登仙，永享极乐。
吴氏穿着内命妇钗钿礼衣，章彩仅次皇后袆衣一等，首饰九树花钗，随她一步一挪，摇曳如流星。
“陛下仙德齐天，实乃我大尧万民之福。”吴氏领头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紧随其后。
“哈哈哈哈！”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扶她起身，“近日操持大典，辛苦你了。”
吴氏笑道：“能沾染陛下仙缘，是妾几世修来的福气。其实这大典啊前前后后都是临祯在操办，妾不过偶尔替他掌掌眼罢了。”
皇帝笑道：“哦？他如今办起大事来倒有几分气魄。”
谢临祯上前一步，“谢父皇夸奖。”
吴氏趁机道：“祯儿，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父皇么？”
“正是。”谢临祯挥了挥手，身后的侍从连忙捧上一个玉盒，他接过来，双手奉上，“听闻青炉坊中筹炼合元丹，尚缺一味九瓣西红花作为药引。”
众人啧啧称奇，谢仪真忍不住上前，掀开玉盖，盒中躺着的赫然是一整枝九瓣西红花，她惊得捂住了嘴，“自镜楼国灭后，便鲜少有人看见这西红花的踪迹了，九瓣西红花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皇兄你也太厉害了，在哪儿找来的呀？”
“我尧国地大物博，区区一支九瓣西红花，只要肯下功夫去找，哪有找不到的道理？不过是父皇体恤民情，因此不曾下旨搜寻。但做儿子的岂能不体察父心，因此儿子躬行圣意，遍寻八州，终于替父皇寻来了此花，愿父皇早日功成圆满，正位玉淸天！”
“好，好好好！”皇帝使了个眼神，崔善心领神会，上前接过玉盒，他拍着谢临祯的肩膀笑道，“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时刻都想着替朕分忧啊。”
吴氏也道：“可不是么，祯儿每每到妾宫中坐不了一会儿，三句话里两句离不开陛下，总想着如何才能替陛下多分担一下，让陛下不用那么辛劳，也好匀出精力修仙炼丹。”
谢临祯笑道：“替君父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一家三口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各怀鬼胎。
吴氏母子肚子里那点算盘珠子都快蹦跶到人脸上了，谢眇不相信父皇看不出来。
皇帝炼丹都快入魔了，那合元丹又是方士口中登仙的契机，他怎能不着急？虽然明面上不曾下旨搜寻西红花，暗地里早已放了鹰犬去寻，却不料自己苦寻三个月了无音讯的九瓣西红花竟早已到了儿子手中。
儿子比父亲棋高一着了啊。
他怎能不防。
“陛下，祯儿在刑部历练这两年，真的长大了不少。如今乌甲卫......”
谢眇本想隔岸观火，这下坐不住了。乌甲卫是她想要的，退一万步讲落到谁手里也不能落到谢临祯手里！
她上前道：“父皇，儿臣也有一物进献。”
吴氏憋的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偏偏还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哦？今日倒是赶巧，兄弟俩想一块儿去了，都赶着给陛下送礼呢。不知七皇子进献的是什么奇珍异宝啊？”
谢眇不卑不亢地道：“说起来不怕贵妃娘娘笑话，临云久在北凌苦寒之地，孤苦无依，不像晋王兄麾下人多势众，没能耐历游八州为父皇寻来仙草。”
此话一出，吴氏就算再迟钝也回过味来，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谢临祯亦是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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