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听他这么说,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队伍中岁数最小的孩子。

他们其实都觉得赵淩还是个小娃娃,来文华殿读书,更像是每天来玩,与其说是太子伴读,倒不如说是哄太后娘娘开心的小玩意儿,也就窦荣这个岁数小的愿意陪孩子玩。

但被风雪困了几天,他们的锦绣文章全无用处,还得是赵淩那些没什么文采的文章派上了用场。

像他们现在待的火炕,要是被困的时候他们能有火炕,还能过得更加舒坦一些。

米希语重心长地拍拍小人儿的肩膀:“赵水灵,你得好好读书啊。”

赵淩:“咦?”怎么又扯到读书上了?

季松补刀:“听裴先生说,你颂词学了大半年了,还没学会怎么写呢?”

赵淩:不提颂词,咱们还是好朋友。

连最沉默寡言的祝阳都说道:“万一你将来要是考不上进士可怎么办?”

赵淩大怒,从炕上一下跳起来,一脚踩在祝阳腿上:“你个乌鸦嘴!我爹是探花,虎父无犬子!我像我爹!”他那个菜鸡爹,呸!“我青出于蓝!”

隔着被子踩一脚不痛不痒,祝阳却“哎哟”一声痛得面目狰狞,冲着窦荣呲牙:“窦荣!”

窦荣见自己使坏被戳穿,不装了,明目张胆地给米希、季松都补了一脚,连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巩盛都没放过。

巩盛被踹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见是窦荣,顿时假装无事发生,扯好被子缩进角落,一副“我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顾朻看了一眼表弟。

窦荣看了一眼太子表哥,犹豫了一下,没下脚。

于是顾朻温和地安抚赵淩:“水灵乖,就算你以后考不上,我也提拔你。”

话刚落地,他就被石狮子一下扑进怀中,倒下。

个子抽条很快,却有些肢体不协调导致武课从来没及格过的太子殿下,一下就被撞翻。

外头守着的清瑶掀了门帘看了一眼,见几个小子滚成一团:“睡不着就……”

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子动作一致地钻进被窝:“睡着了!”

清瑶笑了一声,重新把门帘放下。

几个小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都齐齐笑出了声。

小殿的火炕天寒之后,就拿来给赵淩上课用,偶尔要摆弄沙盘,地方很大。

太后不太放心,过来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小声对清瑶笑道:“我还担心他们睡不下。”问,“一点儿都不闹腾?”

清瑶小声道:“刚还闹着呢。”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想着自己两个儿子要是能一起长大,估计也是这幅模样。

午休过后,太子殿下及其伴读团队向太后汇报此次“军训”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这次还是代表陛下前去劳军,跟随的队伍配备相当豪华,往返相当于一次简单的行军。

确实是简单的行军,没有明确的时间要求,也不需要打仗,就连带去劳军的物资,也有经验丰富的老手负责。

像赵淩以为的他们能捞到和外族的小规模摩擦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边境那么多将士,压根轮不到他们上前线去。

哪怕镇国公威名赫赫,也只是带着他们四处转了一圈,顶多算是领略了一下战争部署和风土人情,剩下的就是在部队里轮岗——从出操锻炼到后勤调度。

以前书本上学过的没学过的知识,全都具现化涌现,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让他们大概有一个军队的概念。

没去成的赵淩在边上听得心潮澎湃,满脸写着“好想去”。

窦荣想着赵淩这小子就是叶公好龙,在京畿的军营待了一阵就觉得哪儿的兵营都一样。

太后认真听着他们一路遇到的各种问题,等他们全都说完了,才给他们一一解答,该如何正确应对,最后严肃批评了窦荣:“你这种临阵脱逃的行为,真的打仗的时候绝对不能发生!”

窦荣一脸严肃:“是!保证不再犯!”

太后话题一转,又给他们讲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分兵,分兵之后该怎么行动和联络。

一群连行军都磕磕绊绊的少年郎,听得记下许多笔记。

若是以前,听别人说这些,他们都会觉得“这还能不知道?”,或者是“这还用人说?”。

经历过这一次,他们才知道经验的宝贵。

等同窗们都告辞离开,留下赵淩一个人跟着太后继续上课,他认真提议:“姑外祖母,您应该把您这些东西好好整理,出一本兵书。”

太后听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又没真的打过什么仗,出什么兵书?”

说是上过战场,她做的多数是在后方,遇到过几次战斗,但规模都不大。

赵淩还是很认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很重要的。您要是自己不出,我给您整理了,到时候给您出。”

听出赵淩话中的认真,太后些微怔忪:“哀家一个女子,也能著书立传了?”

这年头能够出书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情。

多少文人一辈子下来,要是能够整理出一本文集、诗集什么的,那得是文坛巨佬。

兵书更是多少年来,就那么两三本。

“您掌握了别人没有的实践经验和知识积累,跟女子男子有什么关系?”这个年代对女子并没有那么严格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相对男子,还是有些苛刻的。

太后已经是贵族女子中的翘楚,竟然也会觉得因为是女子,所以不能出书?

太后微微一笑:“小孩子话。”

她的心微微发烫,不禁想着,要是她真的能够出书流传后世,不比她身为皇后身为太后留在史书上更加浓墨重彩?

赵淩也没继续,反正他现在年龄摆在这里,在亲近的人跟前,什么话都可以说,但说什么都很难被人当真。

哼,走着瞧!

上了一天的课,他回家路上还得听他爹给他开小灶。

简单来说,太后和赵王氏教的是微观经济学,他爹教的除了极少数怎么管自己钱袋子的微观经济学之外,还有治理国家的宏观经济学。

赵骅自从亲自盯几个孩子课业后,就觉得赵淩还有潜力可以挖,好好培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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