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低下头和他对视:“谢谢你。”

“我是真心的。”

其实,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也大可不必做这么多。

“你那天说什么继承人的事儿是骗我的吧。”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离开东初了,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他这么要强的性格,才不是会把继承人身份拱手相让的人。

除非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要那个位置罢了。

沈西辞笑了笑,她总是这样,哪怕当时冲动了些,可是总能洞察别人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离别的事儿明明都没提,可是却是谁都在意了。

沈西辞没再骗她,没说自己受到的冷待,只是轻描淡写地概述了一下那些往事。

可是哪怕他带着笑意像是谈论一个不相干之人的轻松,乔桥却不觉得他是真的释怀。

“有时候,如果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试着离开呢?”

“你成绩肯定不差吧?我上次看到你的卷子了,前面那页和我几乎差不多。”

沈西辞看着她终于带了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么肯定你就是对的?”

第一面的题最简单,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

“上次在你房间看到了很多医学的书,你想当医生?”

沈西辞点了点头:“但是没什么用,毕业之后,成绩好了留在国内读商科,成绩太差就会被送出国去读商,继承人那事儿确实是骗你的,我们家人丁不算多,家里那么多产业,巴不得多点人去打理。”

乔桥不觉得他在凡尔赛,因为他的语气中全是失落。

“那就暗度陈仓,反正人生是自己的,父母管不了你一辈子。”乔桥偏头看他,“可是如果现在就一步一步被安排着走了,未来想变航道的话也会很难了。”

“可是我吃着沈家的饭长大,却不为它付出……”

乔桥打断他的话:“出生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再说了,你哪有那么重要,你不信?未来你真成了医生,沈家照样垮不了。”

“而且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有医疗器械的生意,大不了术业有专攻。”

沈西辞看着她替自己一步步规划着未来的人生,眼底满是星光。

“那你呢?想做什么?”

乔桥被问住了,她倒没细细想过。

“我大概……继续学越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把越剧传遍全天下。”

“这么喜欢?”

乔桥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回忆之前甜蜜的时光:“戏曲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就是个取乐的事儿,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它是我们在生活中的寄托。”

“就拿上班来说,很多人一生都在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儿,等老了才追悔莫及,可是你要让他重来一声,他未必就会为了理想放弃生活。”

“我们就不一样了,既能养家糊口,也是自己喜欢的事儿,哪怕有时候过得难些,却也是开心的。”

喜欢的事儿……

沈西辞笑意更甚:“你这脑瓜子里,还算有点东西。”

等乔桥反应过来,沈西辞都走出去很远了:“什么叫有点东西!”

白眼狼儿,亏她还在这儿开解他呢。

在乔桥看不见的前面,沈西辞看着这满天星光,感觉亮度都有了方向。

——————(实在是更不完了QAQ,明晚一定补上QAQ,各位读者大人原谅我这一次吧,放出《乱臣贼子》供大家解气呜呜)

永康末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的紫禁城被血色笼罩。

宁平王带着一对私兵直逼而来,所经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乾清宫内,身穿黄袍的男人拥着一个女人躺在了大殿之下,一把御赐长剑直直穿进两人腹中。而台阶之上坐着即将登基的元安皇帝,独孤城。

宫中一片死寂,暗卫将一批批尸体运出随意丢在了乱葬岗,一个王朝悄无声息的在一夜之间易主。

一只被血色侵染的小手抓住身前的衣角,一件红色披风裹着她的身躯从尸骸遍野中离开。

......

元安六年,灯节。

京城满城烟火,官家的灯火延绵不绝,却少见百姓门前点灯。

新帝登基后好大喜功,沉重的赋税和连年的征战早已挖空了这个王朝的血肉。

剩下的只有沉迷酒色的权贵以及苟延残喘的百姓。

灯节自然少不了乐坊的活。

红纱后看不清女人朦胧的脸,只有清透的声音伴随着缕缕清香传来。

“哀曲都停了,今晚只奏乐曲。”

红纱前低着头的少年名叫司秋,是这次宫闱演奏的头子。

“红月娘这怕是不妥吧。”这灯节重要的用途就是祭奠亲人,一般都是哀曲多半。

元安皇帝即位后觉着前朝的教坊司过于规矩,干脆解了散,年年让民间最有名气的乐坊进宫为达光贵人们演奏。

民间的乐坊为了博得眼球,自然是多了花架子。而红月娘的清怜坊已经连续被请进宫五年了。

司秋入坊的晚,听这里的老人说五年前先坊主病逝后眼前这个从不露面的人就出现了。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服气,可是自此开始,清怜坊却入了官家的眼,身价也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听闻北上又立军功,想必埋骨他乡的战士们也愿意听到乐曲称颂他们打下的大好河山。”女人的声音轻佻,蕴含着点司秋听不懂的意思。

“是,我这就下去安排。”

傍晚时分,乐人们便坐上了宫中前来迎接的轿子。

不过红月娘从来不去,传闻面容尽毁,不便露面。

乐人们中大都年纪不大,若不是家里缺钱卖了儿女,也没人愿意来乐坊这等世人眼中的腌臜之地。

不过近几年皇帝喜好,乐坊倒也不至于受着指指点点。

“月因月因,你快看!这宫里的灯笼可真漂亮!”说话的是司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和司秋一样,都是被家里卖了来的。

眼前的少女微微弯眼,默认了司春的话。

“也对,你去年已经来过一次,肯定已经见过了。你说红月娘什么时候能在咱们清怜坊挂上这么好看的灯笼?”

司春已经习惯了月因的话少。

月因性情单纯,平日里在坊里受了委屈也不说,要是被司春看到了,就帮着月因教训回去。

“挂不了的,这些灯笼边都有皇家才能用的金箔,旁人要是用了会被杀头的,收起你的馊主意吧。”司秋在旁听到,不禁戳了戳司春的脑袋,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司春躲进月因的怀里,朝着司秋吐了吐舌头。

摇摇晃晃一路总算是到了,今年新人多,大家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期待。毕竟是常人都难以见到的天家人,而他们这些被人看不起的乐人却能见到,说不出的自豪。

演奏前,乐人们在屏风后候着,等着公公前来召见。

“我心里还是慌得紧,要是皇帝怪罪今年不奏哀曲如何是好?”众人都笑容满面之时,司秋却是一脸愁容。

“没事的,红月娘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司春拍拍司秋的背,“红月娘总不会害咱们。”

月因挑拨着面前的琴,确保每一根弦的松紧:“红月娘怎么吩咐你的,你就怎么说,定不会出岔子。”

听着两人的安慰,公公的传召声也传来。顾不得太多,一群人朝着大殿走去。

富丽堂皇,觥筹交错。

乐人们行了礼,纷纷低着头演奏,一曲又一曲。

终罢了。

正欲离场,一个带了几分醉意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番祥和之景。

“这就完了?怎么没听见《忆故人》?”这是祭奠亲人最常见的曲子,去年是以月因主奏。

皇帝听此也像是反应了过来。

“言儿说得对,为何朕一首哀曲都未听见。”

上位者的声音总是带了几分威慑,司秋的汗已经浸湿了领口。

偏偏还提到了《忆故人》,他总不能把单纯的月因推出去,正准备跪下回答。

却听到了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回禀陛下,《忆故人》本为民女奏上。临走前红月娘让臣女删了此曲。”

司秋听得直冒冷汗,刚刚还说按着红月娘的吩咐来,现在怎么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

独孤城自然知道红月娘的名讳:“哦?这是为何?”

月因行李姿势标准,跪着身子低着头支支吾吾似是有难言之隐。

“你说便是,朕定不会怪罪与你一个小丫头。”

“北上全胜,开疆拓土,盛世曙光,勇士安然。战士们虽裹尸他处,却一定欣慰于打下的山河,定不愿听着哀曲,唯有乐曲使之欢欣鼓舞。红月娘便是这样告诉民女的。”

朝堂之上一片哑然,明眼人却听出个所以然。什么全胜,掏空了国力换来的胜利除了高台上坐着的那位谁会欢喜?

果不其然,大笑传来,独孤城站起来,大臣们也就跟着站起来,互相说着国运昌盛的表面话。

月因依旧跪着,脸上多了一抹冷笑。

不仅没有惩罚,还多了几箱赏赐。

直到坐上了回坊的轿子,司秋还心有余悸。

“刚刚简直吓死我了,月因我再也不小瞧你了,皇帝真的太可怕了。”

“没事,红月娘怎么也不会让咱们出不去这宫门的。”月因拍拍司春的背,可怕?确实可怕,昔日看着自己长大的叔父一夜之间屠光了皇城,现在却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高位上。

“不过你多久见的红月娘,我还以为她只见了我。”

“临走前不久,那会你忙着喊大家删曲,红月娘就叫走我了。”

这么一遭,大家没了去时的兴奋。

一路无话,只到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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