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魏巍选了一套月白绣云鹤圆领长衫,衬得温润如玉,仪表堂堂。

他照着铜镜,慢慢在眼下点缀云母粉。而后在梳理整齐的发髻上勾出两缕细丝。听玄海和芊芊说,现在满城的少年郎都喜欢在额上留两缕龙须刘海。

崔严约了耿婳夜里赏月,他惴惴不安。这次精心打扮,特意让芊芊回来出谋划策。

“魏大人这套衣服真能衬出文人风采。”

玄海也说:“是啊,大人!你这样出街,恐怕姑娘们都移不开眼了”

他俩嘴一向甜,魏巍却没那么自信。他照了半天,又觉不妥。他都三十了,怎么还算少年郎。

若效仿年轻人梳龙须发,万一被熟人看见岂不被嗤笑?

“大人不必多虑,您亲自打理半个时辰的发髻好得很!”玄海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魏巍惭愧一笑,心里仍是不安。

他这次是真惹到了耿婳,也怪他太心急,害怕伍听肆得了先机,但这不该是他算计崔严与她相亲的理由。

随随便便给她惹桃花债,她能不生气吗?

魏巍懊悔这事,又无从说起。耿婳同意和崔严再度见面后,他比崔严还慌。

最难受的是,必须装得比谁都不在意才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王刺史和王夫人不再插手他和耿婳间的私事,才能彻底打消坊间流传的他与耿婳的私情,才能让耿婳在扬州安安稳稳立足搞生意。

他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处境不妙,朝堂上保守派打压,圣人迟迟不召回,迁都之事也无明确回应。他或许保不了她一生,但至少要给婳儿一个安稳的基石。

·

魏巍怀着忐忑,踏着婳儿曾给他缝制的皂靴出了家门。

湖心亭位于城北灵湖之上,景色秀美,环境清幽。临近七夕,这里成了男女夜游之地。

耿婳提着花灯坐船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待着的崔严。他穿着一身官服,轩然立在那处,湖心亭边的女郎悄悄看他,以团扇捂脸偷笑。

耿婳一看这架势,立刻戴上了事先准备的帷帽。她可不想再因为鸡毛大点的事被人嚼舌根。

崔严还不明白她的用意,看船一靠岸就拉她上了湖心亭。耿婳脚一站稳,迅速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耿姑娘,你这是生气了?”崔严挠着头,问的话莫名其妙。

他一路跟着耿婳,到了无人的一处。

耿婳坐在美人靠上,说:“我为何生崔大人的气?”

“我看你还戴着帷帽,好像不想见我。”

耿婳叹了口气,说:“既然私底下见面不该低调点?您穿着官服站在那儿,被人看了半天,我要是再露脸,恐惹非议。”

崔严恍然大悟,立刻解释:“我刚下值就赶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是我考虑不周。耿姑娘莫要怪罪。”

“不知者无罪,我岂会怪崔参军。”耿婳说,“只不过这帷帽怕是不能摘了。”

崔严悻悻的“嗯”了一声,耳朵红了大半。

他匆匆来过,给耿婳提前准备好了酒菜。耿婳上次为酒水和王夫人的情面而来,这次为崔严的真诚和感动而来。

可一来,她就后悔了。她本就和这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临近七夕,私下见面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尤其是崔严,他好像真得误会了。

夜空清澈,圆月皓皓,星辰如散落的银河一般铺就在上。难得不下雨,真是赏月的好时候。

他坐在她旁边,一个劲儿给她夹菜。今日燥热,耿婳忙了一天,菜肴不急着吃,但酒水沁人,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耿姑娘,少喝些。”崔严劝道。她一个人而来,若是醉了不好回家。

魏巍赶来时看到他们在亭中饮酒。耿婳小小的身影依偎着台柱,好像醉了。崔严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悄悄唤了唤耿婳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此时,一只围着粉红帷幔的画舫慢慢划来,穿上围着细密的珠帘,内有焚香袅袅散出,叫人看不真切。

一个瘦小的姑娘掀开珠帘走了出来,朝他行礼。崔严认出了她是婳坊的店员。

“崔参军,我奉命接耿掌柜回家。劳烦您了。”芊芊礼貌地说。

崔严问:“是耿姑娘让你来的?”

“掌柜的不胜酒力,特意让我接她回去。但愿没有扫您的兴。”

“不妨事,不妨事。”崔严黯然道。

原来她想走,提前安排了人。怪不得菜都没吃几口,一直搁那儿喝闷酒,原来早有准备。崔严暗自神伤,目送芊芊搀扶耿婳去了画舫。

她们一上船,外面船夫打扮的玄海立刻波动船桨,远离湖心亭。耿婳一进珠帘,立刻摘了帷帽,瘫在软绵绵的引枕上。

“大人,掌柜的好像还没醒。”芊芊小声说。

魏巍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耿婳听了她的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其实她根本没醉,更不会有酒醒一说。她缓缓睁眼,又伸了个懒腰才坐直。

对面的男人正襟危坐,正把倒好的茶碗递给她。

“这是醒酒茶。”

耿婳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怒,她本来想感谢芊芊将她带出是非之地,偏偏没坐稳就又入虎口。

她没接这碗茶,反而斜眼看芊芊。

芊芊做贼心虚,把头深埋,恨不得拿下巴去碰胸脯。

魏巍命令:“你先下去。”

芊芊如蒙大赦般掀帘出去了。

魏巍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正耿婳用审视芊芊的犀利眼对准他。

她开门见山地问:“魏大人,你故意让我和崔严相亲,几个意思?”

魏巍此次来,就是为了把话说开。之前他还介意颜面,可耿婳拿得起更放得下,照她这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发展下去,早晚会彻底弃他不顾。

他也恨自己,非要把官场下作的那一套拿来应对自己最珍惜的人。

“我不想让你和伍听肆好。”许久,魏巍小声说。

他费了好半天的力才有勇气把话说出口,声音低到他不知怎么从唇齿间发出。

耿婳蹙眉:“什么?”她好像没有听清。

话一出口,魏巍感觉灵魂都轻松了。再说一次,倒也无妨。

他坐得更直,声音磊落:“我不想让你和伍听肆好。”

耿婳反问:“那你就想让我和崔严好?”

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好像在生魏巍的气。其实不然,耿婳只觉得他这种做法莫名其妙,多管闲事。

魏巍顿了顿,看着耿婳的眼睛说:“我知道伍听肆和你是青梅竹马,又将你从相府解救出来,对你有恩。这次他从南洋回来,肯定是想表明心意,与你定下终身大事的。”

“谁说小肆哥哥想娶我?”耿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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