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开始发现煤炭不够时,王颜娇就问过校工一个差不多的问题。

学校的锅炉能不能烧木头?

校工的回答是,实在紧急可以烧,但是木头燃烧产生的灰烬会导致锅炉损坏,说不定烧个几天,锅炉就不能用了,要知道这可是公共财产。

而且木头不耐烧,要达到同样的温度需要烧同等质量的煤炭二到三倍。

当时王颜娇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下定决心。

当校工问出这个似曾相识的问题时,王颜娇果断告诉他。

烧。

王颜娇去后勤办公室拿了备用的仓库钥匙,带着和她一起家在外地的两个老师、一个校工一个维修工打开了学校仓库。

近几年教学用具做了更新,可是之前学生们用了的木头桌椅板凳也都没扔,都存放在了学校仓库。

王颜娇虽然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看着大,实际都是空架子,但说实话,当她看到满满一仓库都是漆着黄色的旧桌椅时,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

这时候也别管桌椅上的油漆会不会对锅炉造成损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

王颜娇先带着几个大人给锅炉房搬了一些,既然决定烧木头,那从现在开始烧吧,剩下那点煤炭存起来,说不定啥时候还能顶点用。

忙活了一上午,王颜娇带着几个人回食堂,食堂唯一留守的大师傅已经给他们烤好了包子,上午他们出去也是让这个大师傅看着这些孩子的。

小地方,何况还是初中,住校的孩子本就不多。

平常大约100出头的孩子住校,发生流感以后走了一批,发生寒潮后再没心没肺的家长也过来接人了,所以,现在学校仅剩26个孩子。

任何动物在幼时都会有此生最强大的直觉,人类也如此。

现在留下的这26个孩子,已经敏感的感受到他们或许是被抛弃了,都乖的让人心疼,其实不用人看着也没人会闹事。

但王颜娇当了多年老师,她深知,最怕孩子想做事。

人类幼年时想法是很天马行空的,说不定他们会干出什么奇葩事。

‘王老师!’‘王老师好。’‘王老师我把课文背了。’……刚进食堂大门,学生们就像小鸭子一样开始嘎嘎嘎。

王颜娇先板着脸扫了他们一圈,等安静下来才开口:

“我晚上要统一检查,你们别给我弄鬼。”说完就走向后厨打算吃午餐,余光里看见这些小孩都刷刷的翻起了书页。

也好,王颜娇想,有空全给我学习,别乱七八糟瞎想。

学校后厨用的是燃气炒菜,但王颜娇出于节省的想法,一天只让大师傅开一次灶,多做包子馒头大饼,其他两顿就热热剩饭。

但现在燃气不是问题,食物成了问题。

学校食堂一周有供应商送一次货,到月底统一结账。小县城的中学,教职工一共就一千多人左右,平常也就做个晚餐,食材存货真的不多。

王颜娇算了算,不算那些很快会坏的蔬菜肉类,剩下的米面够所有人吃四五个月。

这么听是不是挺多的?可是王颜娇真没信心世界在四五个月后就能恢复正常。

她在大城市工作时有个好友,跳槽进了松杨山研究院,寒潮到来前一天隐晦的对她说了一番话,但是王颜娇当时只以为是太久不见好友在伤春悲秋,寒潮到来后每个失眠的夜晚都发现这番话别有深意。

我真是……王颜娇想起了就要敲下自己的头。

大厨把饭给他们端出来,虽然是旧饭,但包子还是蓬松柔软,香喷喷的散发着麦香。

可这样蓬松柔软的包子王颜娇也吃了一个多月了,她现在纯为了身体机能正常运行在硬嚼。

抬头一看,几个同事也像是吃砒霜一样慢慢在嚼。

也好,王颜娇苦中作乐的想,也是省粮食了。

“王主任,”大厨抖抖袖子坐下了,整个餐厅的温度都在5-10度,厨房由于会开火,稍微比外间高点,10-15度差不多,大厨也就只穿了一声薄棉衣,没有像外间的孩子们一样穿的厚。

“于强他爸爸又来了,我说让他把孩子接走他不接,还说要进来帮我们照顾孩子……”大厨说。

王颜娇仅剩的胃口彻底消失,她把包子放下,是彻底吃不动了。

于强是滞留在学校的26名学生的一员,与其他正常缴纳住宿费的学生不一样,他是社区牵头住进来的。

作为教导主任,王颜娇当然会对这个情况特殊孩子的家庭情况有所了解。

他父母离异,跟着父亲生活,到初一那年奶奶去世,父亲对他彻底不管不顾,社区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联系了学校给他要到了一个特惠住宿生的名额,让他能在学校专心学习,毕竟,这是他最简单摆脱既定命运的方法了。

王颜娇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呆着久了,也会知道一些八卦。

听说,于强的爸爸赌博打老婆,于强妈妈就是被打跑的。

“……得亏她离得早,放到现在,说不定被打死也离不了!”跟她讲八卦的老师一脸兴奋,但王颜娇只感受到了哽在喉头的苦难,这个感受让她对这个学生多了几分关注。

有这个背景,于强是整个学习滞留的孩子里离家最近的人了。

前天,于强的爸爸突然来了,王颜娇一瞬间居然有些惊喜!这个孩子总算不是无依无靠,他的父亲对他总算有一丝真心。

但听了于强父亲的诉求后,王颜娇恨不得烧一壶开水泼到他脸上。

“……没钱交暖气费,他们不给我送暖,太丧良心了,我都快冻死了!”这个可怜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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