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医官。
好吧,原来是上药啊……真是尴尬,我脸上瞬间臊得有些发烫。
“回世子,这位姑娘伤口化了脓,才以至于高烧不退。”医官诊治完后,毕恭毕敬地回话。
“高烧时可会说胡话?”
“自然会。”
“那就好。”他盯着我咬牙切齿:“那就不算死罪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警惕地瞄了他两眼,见他未再开口,才偷偷舒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是谁起身开了半扇窗,温凉的风徐徐而来,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看见幼时的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庶出,被嫡子们打骂欺辱。可那个生我的女人从不管我,甚至可以说都不太出现在我房里,后来…她逮着机会跟个皇商给跑了。
虽然她是带我一起跑的,但她从未安过什么好心。再后来,钱王谋反,同党皆被斩首,那个皇商作为钱王的钱袋子,自然也被处决。
黄沙漫漫,血溅三尺,倏而画面一转,来到了掖庭。我看见一位玄衣公子正教稚子念千字文,他朝我招了招手,我正要过去,可突然安乐公主拿了一把刀,面目狰狞地往他身上砍去。
砍了一会儿,似乎是不太尽兴,又转头将那把刀对向荷华。我大声喊着让她快逃,但是她被枷锁束缚住挣脱不得。
李怀远站在远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既不阻止,也未参与。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拼命求他,他都不为所动。
安乐嫌我吵到她砍人了,一箭将我刺穿。我望向胸前的血窟窿,绝望地倒在地上。
“啊!”猛地睁开眼,我看见头顶的帷帐。
正在另一头的玉案前奋笔疾书的李怀远见我醒来,走过来用手背挨了下我的额头。
我身子一抖,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手极其冰凉,面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总算是不烧了。”
然而我还没从方才的梦中回过神来,泪水如泉眼般涌出,划过脸颊,上好的蚕丝枕湿了一片。
我在慌乱中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难过得像是断了呼吸:“求您了大人,救救荷华,救救她吧,她背上的伤口太深,不用上好的药材恐怕活不下来。”
“求求您,让我…看见一点点光吧。”哪怕就那么一丁点,也足以支撑我继续活下去。
……
过了些日子,我背上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干活,李怀远把我从藏书楼调到了书房做事。
调到书房的用意可谓十分明显,若我是皇后或太子的人,李怀远这招引蛇出洞,我自爆身份那是迟早的事,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最近他对我的态度变得亲近了一些。
其实他待府上众人一直都很好。
老管家和荷华都是老王府里出来的人,他们常说,凌安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感情极好,所以世子也被教养的很好,通文达礼,宽宏豁达,外人都说他杀伐决断,可他何曾乱杀过一人?
系统听罢撇撇嘴,对着我认真地说:
“他自然是不会杀他们,但对你就不一定了,所以千万别听信了他们的话就觉得李怀远是个大好人,别在他面前放下芥蒂,要小心为上。”
看它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忍俊不禁道:“你如今真是成长了不少,倒成了我的军师了。”
“不要跟我客气。”它拍拍胸脯。
我终是没忍住,摸了两把上方屏幕上的卡通脑袋哈哈大笑起来,仿若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出,缓缓注入四肢百骸。
想到原来的世界,父母在我高中毕业那年就去世了,只有一个不太亲厚的姐姐,她婚后也不太同我往来,再后来意外来到这里,更是过得形单影只、六亲无靠。
别人帮我一把是情份,不帮我才是本分,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出谋划策,一个人咬牙扛着,生活嘛,总是扛着扛着就过去了。
可系统不一样,它知道我全部的秘密,也同情我遭受的苦难,它不遗余力地为我着想,有时候我会恍惚着产生错觉,觉得这泥泞难捱的人生,也不尽然就是这么难走的。
这日。
我正在后院用午膳,难得有日子可以静下心来看荷华练字,正边吃边看得入神。
倏而,一道黑影如疾风般出现在我面前,说世子有事出门亲自点了我跟着侍奉,我端着饭碗抬头一看,原是李怀远的随身侍从,陵光。
陵光是个话不多的性子,嘴巴紧的很,问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自然也不会告诉我李怀远能有什么事是必须带上我的。
“难道是你跳槽了,世子让我顶替你的位置?”我看着他的后脑勺道。
陵光面无表情地领着我,说话头也没回:“你觉得自己可以坐上我这个位置?”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那位置也不见得是什么香饽饽,还得伺候李怀远沐浴更衣什么的。
两人快步走到世子府大门口,这时车夫已经套好马车,李怀远掀开帘子正打算进去,看见我匆匆小跑过来,莫名其妙笑了一声。
“进来吧。”
我抓抓耳垂,没搞明白他在笑什么,脚下却没停,赶紧跟着他进了马车。
他坐在主位上,慵懒地靠在锦绣软枕上闭目养神,流云纹黑靴之下的双腿随意地叠在一起,与腰间的白玉玲珑腰佩一起随马车悠悠荡漾。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了拍眼前黑着的屏幕:
“喂,李怀远刚刚笑什么啊?”笑得人心里毛毛的。
系统显然还没睡醒,被我一拍,屏幕突然一亮,懵懵地道:
“你说什么?我刚睡着了…妈呀!你怎么吃完饭不擦嘴啊,这里,嘴角右边,好长一道番茄汁,吓死我了!猛一看跟血似的,活像吃了恶鬼。”
“!!”难怪李怀远笑我,真是丢死人了。
“该死的陵光,竟然不提醒我一下。”这一对主仆全都坏透了,方才我原本打算先吃完饭,再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结果陵光火急火燎地催促,无奈我赶紧随意扒拉了两口菜汤就跟着他走了。
这不走得太急,连帕子都没拿。要不然用袖子吧?不行,太脏了。
那不然问李怀远借个帕子试试?算了,除非我疯了。
正想着,李怀远睁开眼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今禾,你扯我的马车帘子干什么?”
就差一点就擦到了啊。
“我…那个,就是看看、看看外面,这是到哪儿?哈、哈哈。”说着假意往外面瞄了两眼,随即尴尬地放下了帘子。
“玉鸾街。”
玉鸾街?我一愣,那岂不就是要去公主府?
如果是去公主府,他怎么穿着一身不显眼的旧袍,也未用玉冠束发,颇有几分不尊重人的意思。
我嗫喏道:“世子,我们去公主府做什么?”是去兴师问罪?还是卖皇后个面子抓我去给安乐道歉?这两者对我来说可完全是云泥之别。
李怀远十分吝啬地赏给我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我一抖,无比担忧如果是后者,安乐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
须臾,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停了下来,他没什么表情地扔给我个手帕:
“瞧你那点出息,擦干净赶紧出来。”
我眸光一亮,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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