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冷逸尘没有回来。

北方的雪不似南方那般留不住。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大约要等春天来了才能化掉。

次日,叶岚开砚润笔,试着在纸上写下“清和”二字,很是满意。

她在这个大大的祁国营造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一方只属于她自己的天地。她将带来的书卷亲自摆放到书架上,这将是她以后常伴的朋友。

午后,叶岚听云琴说花园里的红梅开了,便带着剪刀去了花园。白雪红梅,果然不俗。

叶岚也不急着回去,如此风雅,自然要玩赏一番。待到手指冻得通红才剪了两支带回去。

回到清和轩,叫云琴去找瓷瓶,她则去了书房。门一打开,只见冷逸尘似主人一般坐于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是她之前看的《九域志》。

叶岚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他何时来的,也不告知一声,此前他不允许她去他的书房,那么她的书房就可以随便进吗?

虽然这书房也是他帮助建的,可也是她的私人之地。叶岚思忖着:要找机会告知他一下才好。

冷逸尘听到开门声抬起头,“你回来了,这书房不错。”

“崇宁王殿下,书房落成,还要多谢你的帮助。但是,烦请殿下,下次来的时先着人通报一声。”叶岚终究还是没忍住,当即撂下脸来,也不等什么时机了,先吐为快。

冷逸尘听了一愣,他未曾想她会因他的到来而不悦,起身说道:“额……是我……失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却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只是未提前告知而已。

叶岚未理他,兀自放下红梅修剪起来。云琴来送瓷瓶,见冷逸尘在,便借口去准备茶点退下了。

叶岚将红梅插入瓶内,置于案上,顿为书房填了不少雅致。

“我昨夜未归,是因为雪太大了。因婚礼耽搁的军中之事都已处理完,我今日便回府来住。”冷逸尘打破沉默,随口说着自己的计划。

“殿下请自便!”叶岚带着愠怒,语气像房檐下的冰锥一样寒冷尖锐。

显然,叶岚对他的行程并不关心。冷逸尘有些尴尬,不知再说些什么。再待下去也无甚意思,便找了个借口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叶岚起身,但未相送。

晚膳依旧是厨娘送来。冷逸尘并未叫叶岚一起,只是遣人送来一盒冻疮膏,却被叶岚回绝了。

晚间,清和轩书房内,云琴一边裁纸一边说道:“公主今日对殿下太无情了些。”

叶岚于纸上临摹着梅花,并不抬头:“是他先讳了我的忌。”

“可是公主,这书房、这王府都是崇宁王殿下的。这几日,奴婢见殿下待公主也算上心。再说,您也未曾向殿下言明他不能进书房。”

“照你所说,便是我的不是了?”叶岚又增怒气,自己人竟也胳膊肘向外拐。

云琴忙放下手中的纸,跪下请罪:“公主息怒。”

“起来吧,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王府是他的。可这书房是我的,这是我唯一能守住的一方天地了。”

叶岚叹了口气,接着说:“来时,我三哥便与我说过,我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到两国邦交。我虽然平日话不多,但也是说话自由。若套上’谨言慎行‘的枷锁,说句话都要思量半天,不如杀了我来的痛快。”

叶岚放下笔,拿起画的线稿,不甚满意,便团成一团扔进炭盆里,纸团瞬间化为一团火。

安如端了糕点进来,悄声说道:“公主让奴婢查的事,这几日已摸清楚了。这院里的这些侍女、婆子并没有宫里或者其他府里的人,都是军中调拨而来,而且都是外地人。据她们说,她们来王府也就三个月。那一日早晨殿下请您去用膳,并不是院中人通报,而是厨娘一直等在院外。咱们着实是冤枉殿下了。”

军中调拨而来,怪不得这些人都很安静,从未听过那些乱嚼舌根之事。三个月,三个月之前是什么时候呢?

叶岚思索了很久,她这短短十几日,犹如世上已千年。

三个月前她正待嫁,估计这王府也在准备接亲。这府中人手不足,宫中内务肯定要调配;亦会有人赠婢,或是想攀附、或是为了安插眼线。

冷逸尘为什么要从军中调配?难道仅仅是为了她?还是另有筹谋?若是前者,倒真是她小人之心了;若是后者,这冷逸尘为何会如此戒备?

现在看来,叶岚在梁宫时,是她的的母亲和安如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猜不透背后的阴谋手段、波云诡谲。

而他三哥家,成王府里,自然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事。

她不能想象,冷逸尘此举背后花了多少功夫,各方势力又积蓄着多大阴谋。

虽然摸清了轩中情况,可未知之事让叶岚更难放下心结和戒备。

但她未言明,只是叮嘱安如和云琴:“这样说来,这轩中倒也安全些。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还是要小心些。”

叶岚看着重画的线稿,依旧不满意,又将其扔进了炭盆。心绪不宁,落笔不稳。索性弃了笔,回寝殿安置去了。

她躺在榻上久久未能入睡。她想起与冷逸尘初见那一瞬,确实是心动了一下。几日相处,他对她颇为照顾,但更像是为了保全她,而未有它意。

可她对冷逸尘几乎没个好脸色,心中虽有不甘,迁怒他人却也是不对。

思来想去,叶岚觉得今日的确是她过分了。所谓投桃报李,如今她这般任性为之,实在不妥。

而且这清和轩终究还在王府之中、终究还要长期相处,树了敌也不好。以后再找机会缓和吧。

此时,冷逸尘书房内。冷逸尘顺手拿来了叶岚的《九域志》,正在翻看,泽生端茶进来。

冷逸尘说道:“这书是师兄的,上面还有师兄的批注。”

泽生放下茶水:“殿下何时也学会顺手牵羊了。”

“一时生气,便忘了放下。这女子真是无情。”

“公主哪有殿下说的那般无情,属下这伤还是公主亲自包扎的。再说,也莫怪公主不悦,之前是您不让公主进您的书房,您如今擅入公主的书房,不也是不对吗?”

“我送的药膏都被她退回来了!不是无情是什么?反倒是你,这么快就被收买了?看来她的伤药挺管用的嘛。”冷逸尘将书朝泽生打去。

泽生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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